第七章 背时鬼(第2/5页)

“结果小白兰的房里刚好有两百大洋,这笔买卖黄了。”梁融兴致勃勃地猜。

“错,当官的在小白兰的箱子里找到五百大洋。钱和钱都是一样的,但是如果说人家有五百大洋的富寡妇要去偷一个只带了两百大洋的小官,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最后那个当官的钱没找到,船已经靠案,乘客们争相下了船,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老韩颇为得意地摇着头,把故事讲完。

“基本上三两天就可以做上一单,这姐姐一定发大了。”梁融憧憬地计算着,好像这是他自己的生意。

“她也要分钱给身边帮忙的人,当年她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台湾的船,用了多少金条买的船票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她的箱子只能拖着走,壮汉子都拎不动。”

“要是以后国内不好混了,咱们也用这一招去国外混。让大小姐当小白兰,咱们也坐船,什么玛丽女王号、海洋绿洲号、红宝石公主号,所有五星级游轮通通坐个遍,到那时候,我们就是国际级老千了。”虽然是玩笑,梁融开心得像个孩子。

“师父,您当年是不是也跟这位老前辈混过,还是初出山时,在她身上栽过跟头?”陆钟听完老故事,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师父身上。

“是啊,师父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又这么了解小白兰的事,你们俩肯定……嘿。”梁融搞怪地冲师父挤挤眼睛。

“呵呵,你们随便猜,我是不会说的。”老韩神秘一笑,不给徒弟们开自己玩笑的机会,转而继续说道,“这是个有上千年历史的老招了,专骗好色之人。也有不讲规矩的男人,睡完姑娘就翻脸不认人的,说姑娘偷了自己的东西,等到众人搜出来,逼得姑娘跳河。咱们这一行,有英雄也有混蛋,我跑不了几年江湖了,你们今后要多加小心,搞不好一个跟头栽下去,全副身家都打了水漂。”

故事说完,大家已走到橘子洲尾,远离洲头的那一端,洲后头还有两个规模稍小的沙洲,上面郁郁葱葱地生了几丛荆棘,荆棘的掩映下,有艘精致的画舫靠在岸边,船头挂出一个条幅,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古而学。这三个字的下面,画着一个摇签用的签筒。

老韩眼前一亮,兴奋地唤住两位徒弟去看看。

B

几乎每个跑江湖的相士都有自己的招牌,连招牌字号也没有的,百分之九十九是连规矩也不懂的外行。老韩说他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广东省遇到过一位很有名的大相士,那位前辈的招牌就是“幼而学”,既然这位敢叫“古而学”,怕是跟那位前辈有些渊源。

老韩兴冲冲地抢在了前头,画舫并不大,只是远看显得精致,近看却有些破落了。生意冷清,没有客人,就连客人坐的椅子上也落了浅浅的一层灰,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老头笼着袖子坐在其中,正打着瞌睡。桌上摆着个小小的鸟笼,笼中有只黄色的鹦鹉,跟老头一样冷得都快把头埋进翅膀里了。鹦鹉面前有个木质签盘,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几十个签封。这种老套路连梁融都知道,那些签封是用药水处理过的,鹦鹉只会叼出气味最浓郁的上上好签,因为好签客人给的钱才多。

见此情形,老韩略微有些失望,陆钟用力咳嗽两声,叫醒老头。那老头半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进来的三位,很俗套地张罗着,免费解签,不准不要钱。再对进来的三位四下里打量,他心中暗喜,更加殷勤地擦干净凳子请他们坐下,热情地介绍着,看手相算八字还有解字和求签,哪样都行。

“我们是外地来的,今天碰巧碰到了您,就请您给抽个签吧,不过我们要签筒自己摇。”老韩盯着老头细看,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泄露出刻意掩饰过的精明,花白的头发却抹了发蜡,梳得一丝不苟。还有那双手,那是双养尊处优的手,皮肤光滑骨节均匀,指甲也干干净净。

“好说好说,签筒我有,在南岳衡山开过光的,保证准。”老头恭敬地递过签筒,老韩自己摇了起来,不多时,一只竹签冒尖落出。老头捡起来一瞧,笑开了:“恭喜恭喜,第十八签,曹国舅为仙。”

“请问喜从何来。”陆钟帮师父问了一句。

“这签有四句签文,我写给您看。”说罢,老头从桌子下面捧出笔墨纸砚。

墨是早就磨好的,放了太久有点干,老头兴致勃勃地添上一点清水,提笔写来:金乌西坠兔东升,日夜循环至古今。僧道得知无不利,士农工商各从心。

人不怎么样,字却不错,至少临摹过十年的颜体,让人对这个长得不怎么样的老头有些刮目相看。放下笔,老头摇头晃脑地解释开了:“此卦阴阳消长之象,凡事遂意之兆也。也就是说,您心想事成,凡事都会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