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圈地运动第三节爬上来的两种人(第2/2页)

赵兵“耶”一声,敷衍道:“就一针,谁也保不住啊?”

“还跟三哥嘴硬?放别人我肯定让他拆了重缝,得了,谁让三哥爱你哪,我给你修修吧,下回注意啊!”说得赵兵欢喜地回去了。

“胖子,看看,看看,花线又松了,你胳膊根比我肌肉开放那大腿还粗,一个花线楞抻不紧?要是哪天三哥把你惹了,你拿花线勒我脖子肯定不这么惜力。”

胖子大声嚷嚷:“嗨,兄弟能那样吗?我疼三哥还来不及哪。”

老三笑道:“行啦弟弟,别骗三哥眼泪啦,这个我给你紧两把过去,以后要真心疼三哥,就卖点力气。”

又哄胖子一高兴。

管教和杂役在旁听了,都赞许。管教肯定觉得老三工作方法得当,杂役则是看见自己人被优待,心理舒坦,觉得老三还识路儿。

赶上老三跟鸟屁发脾气甚至动粗,估计管教也会想:是不能都那么客气,这帮狗养的,不来点狠的不行。杂役当然觉得老三就得这么干,他在前面一冲一杀的,倒省了林子他们不少口舌。

我闲了时,看他在那里献艺,就瞎琢磨着玩。越想这个老三越有前途,当然,水大漫不过鸭子去,有林子和二龙在那横着,他也没有太大空间,但将来肯定不象混得差的。

至于日本儿,也没少让我走脑子,看他来气是一方面,不能得罪他也是真的,小人啊。观察来观察去,我更信了二龙的话:这就是一条杂种狗,他眼里只有骨头,有骨头的就是好人,没骨头的就是混蛋。

我是属于有骨头的那种人吧,其实不要多,隔三岔五丢棵烟过去,他的笑脸就花儿似的开不败了,再加上大果仁、小扣肉的,还不把他美疯了?可我开始就不惯他那毛病,有一天吃饭时候,日本儿溜过来惊呼:“呀,老师,咱爹咱没少给你上货啊,咱是亲兄弟啊,咋就疼你一人儿哪?老哥这里苦啊。”说的情真意切,当时把我气乐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兵看我一眼,那意思——“给他根骨头”?

我赌着气,还就不理他那个茬口,骑洋马装大傻谁不会呀?我笑道:“六哥,你对爹孝顺不够呗。”

日本儿知道我脸皮薄,遂穷追不舍地跟我说:“咱爹不管哥哥了,弟弟你也不管了?”

我说:“管,将来老了要活着出得去,兄弟给你买个别墅住,名车美女 配上。”边说边大口地吃,还吧唧嘴。

日本儿悲哀地说了句:“姥姥不疼舅舅不啦。”转别处去了,在不远处的老三冲我挑了下大拇哥。我当时很得意。

晚上我得意洋洋地在日记里写道:我们的库房管理员“六哥”,母亲是二战后被侵略者抛弃在中国大陆 的日本女人,在漫长的时代变迁中,虽然可以想见他这样有特殊背景的人,一定有着很多痛苦的回忆,但他的格依旧很乐观。在我们眼里,六哥是个风趣的老头儿,经常到我们中间来接近一线群众,讲些轻松的话题,活跃紧张的劳改气氛,大家都很喜欢他,有什么好东西,总有人不忘了给他点儿,让他也体会到大家庭的 暖,他也不虚伪地客套,跟我们亲如一家。今天吃饭时,六哥就跑我们跟前讲了几句笑话,“咱爹咱”地跟我扯,逗得我喷饭,一下午都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