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浮云掠尽抬望眼(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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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铁血时代那些让人热血贲涌的事,一想起来如同烈酒,马上上头……杨伟诵出的经文略有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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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将怎么样继续下去!

那么,自己成了一个恶人吗?杨伟觉得自己不是,不管是出手教训还是为生活所迫干着讹人的勾当,杨伟从来都是出手有度,尽量不伤人!事实上,杨伟不管是出手杀人还是伤人,他得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

那么,自己算得上一个善人吗!杨伟也觉得自己不是,师傅教给的五戒破得干干净净,连最后守着的淫戒也破了!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偷鸡摸狗的事,要按佛家的标准,那不是坐看守所的问题,要下阿鼻地狱的,是要被割舌挖心来世还得做牛做马做猪!

对!还有这个淫戒!还有那两位蚀骨销魂的女人!

两位宛如天仙的女人,杨伟没有一个觉得后悔。佛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是得道的最高境界,多少年来,杨伟一直想着这个最高境界是个什么样子。后来只觉得和薛萍在一起曾有过如沐春风的感觉,和韩傲雪做爱的时候,有一种忘我的感觉,那种忘我的感觉不正是得证大道无我相、无众生相的境界吗?

呸!呸!呸!杨伟只觉得这想法是对师傅教诲的最大亵渎!不能想……可不想又忍不住要想!

……

何以故?须菩提!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土’,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杨伟一直念了几遍才使自己想到女人时开始浮躁的心里冷静下来……

……

那么,我该怎么做!

杨伟感觉到,一直有一股看不见的绳在牵着他,牵着他的命运。

十年前,因为无所依靠,进了军队;

两年前,因为衣食无着,成了混混地痞;

几个月前,因为想出人头地,成了凤城的恶棍;

几天前,又因为一时的冲动,进了看守所;

几个小时前,又因为不想读书,进了小号;

仿佛这根命运之绳在牵在别人的手中。我自己仿佛并不在自己生命的主宰。

……

十几年前,空性大师曾经经常念给他一句佛谒: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

那次空性告诉你这些,却是即将远化飞升之时,抚摸着杨伟的头,慈爱地看着这个阮劣的弟子说道:悟明啊,放下心魔,便即是佛!

心魔,难道我有心魔……

我的心魔在哪里……

……

杨伟一夜坐着,纹丝未动。把他许多年的见闻和空性大师的教诲一点一点串到了一起,这想来想去,这个心魔,好像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欲望……

如果自己不太能够一心向佛,守得住清贫与寂寞,也许就能传下师傅的衣钵。

如果当年自己守得住舜王村的贫穷,也许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贫穷却也安乐!

如果自己当年能守得住军中的纪律,也许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职业军人,一生可圈可点!

甚至于,如果自己就心甘情愿当一个混混,像虎子、大炮那样浑浑噩噩,活过一天算一天,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可自己偏偏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贫穷的时候想着富有、被约束的时候却想着自由、在寂寞的时候想着繁华、孤独的时候又想着喧闹、在不名一文的时候想着出人头地、在有了一个女人之后还为另一个女人怅然若失……

对,心魔,心魔就在这里,就是自己。因为我永远放不下自己,才与佛无缘;而佛却一直在我心里,让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放下我?还是放下佛?

心魔是我、心魔亦是佛。

……

想到这里的杨伟只觉得灵光一现,原来如此,师傅一直教我率性而为、不拘以法,这才是真正的大道所在,就像师傅经常说得:心中无我便有我、心中无佛便是佛。想当年,师傅年轻的时候还云游四海,当个走方郎中悬壶济世,直到中年以后才遁入空门。

如果佛与我本无缘,无论我再怎么耿求也求不来佛!

如果佛与我本有缘,我便不求佛也自在我心中。

如果我,如果我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让这个世界来改变我!

……

杨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候,杨伟只觉得一身轻松,浑身已经没有这些日子来的颓废,心安如石、双眼清澈如水,浑身觉得舒泰自然。他站起身来,看看这老钱留下笔和书,摇摇头笑笑……改变无处不在啊!这老钱不就一直在逼着我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