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官有官道,商有商谋(第3/8页)

“我在文柳赶往海口的路上,你赶快联系医院,爸、爸、爸心脏病突发,倒在文柳矿区了!”徐泽如焦虑的声音生愣愣地插进来,残酷得不容彤彤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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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急切杂乱的脚步搅动着医院惨白的灯光。一群医生和护士气喘吁吁地从救护车上抬下一副担架,直往医院里冲。章华熙、章子硕父子也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但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却有丝丝喜悦。

史荆飞躺在担架上,俊逸的面孔布满了皱纹。

徐泽如急切地高呼:“医生,医生——”

医院里沸腾起来,窗外传来鸟儿恐慌的鸣叫。

史彤彤晕头晕脑地赶到病房时,史荆飞已挂上了点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朱韵椰守候在老公床前,一脸的宁静,一个整天冲锋陷阵般忙碌的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完全属于她。

史彤彤一下扑到父亲床前,抓着父亲的手臂,蹲了下来。

“爸,这到底是为什么呀?”彤彤的泪大颗大颗地滚滚而下,砸蒙了病房的所有人。

史荆飞伸过没挂点滴的左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没什么,心脏病突发,挺一挺就好了!”

彤彤将犹疑的目光投向纷杂的病房外。章氏父子在走廊间向前来探询的省矿业安全监察局的副局长戴伟表示,环岛矿业愿将功赎罪,毫无怨言地停止文柳矿产的开采,并接受百万元的处罚。

矿区家属们提着鸡蛋、活鸡,围绕在戴伟身边,大谈特谈史局长如何帮助他们开了餐馆、副食店,让他们的收益大增;史局长如何掏个人腰包,让他们辍学的孩子重新上了学……

病床前的朱韵椰热泪盈眶地说:“荆飞,值了,你这一生值呀!”

彤彤的心完全安定了下来,“局长日记”与父亲的形象丝毫不沾边,自己怎么能怀疑父亲呢?彤彤甚至有些内疚!

走廊上,护士们耐心地劝解前来打听史局长是否脱险的矿工家属们,让他们早些回家忙自己的事情。

病房里,韵椰耐心地劝徐泽如、史彤彤回家好好休息,安心工作。这里有她,他们的父亲不会有事。

华灯初上,众人离去。一切喧闹消失在深夜人静之中,一切伪装,掩饰在夜的静谧里,一切新旧的交替,在夜的静养中悄然滋生、茁壮。脱掉一层华丽的衣服,摘掉头饰,去掉手腕上、颈项间贵重的金银首饰,洗尽残脂,放下局长夫人的面纱,韵椰,只是一个有几丝细纹爬上眼角的平凡女人!

还原真实的韵椰接过护士手中的瓷盆说道:“我来,你们忙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按医务室铃的!”

护士嘱咐一些注意事项后,才小心翼翼离去。韵椰将双手浸在盛满热水的瓷盆中,柔软的巾绢搅起一圈涟漪,腾起一阵阵水雾。水温冷热正适宜,韵椰拧干巾绢,仔细擦拭着老公的每一寸肌肤。擦到被摔破的伤口时,史局长叹息了一声,皱了一下眉头。

韵椰擦拭的动作,便改为拈,巾绢换得也更勤了。她将拧好的巾绢抖开来,哈哈热气,敷在他的伤口上,用指肚轻轻按、揉、搓,待毛巾吸尽了伤痕里的腐蚀物,再揭下来扔进瓷盆。不知道换了多少盆温热的盐水,换了多少条巾绢,用了多少时辰,韵椰累得满天大汗。

洗完澡浑身放松的史荆飞翻了一个身,他紧闭双目,皱着眉头,似乎心事重重。尽管他是省矿业安全监察局的一局之长,管理着矿业的肥差,尽管他是叱咤风云的男子汉,是大韵椰几岁的伟丈夫,可是此时,坦露在韵椰面前的就是一个无助、需要帮助的男子!

突然,窗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韵椰悄无声息地奔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她俯身望向楼下,正与章华熙向上仰视的目光不期而遇。

韵椰忧心忡忡地看着章华熙,万千忧思凝成一声叹息。她朝章华熙挥挥手,劝他离去,自己则飞快地回到病房。

“笃笃”的敲门声,使韵椰心惊肉跳地想到了章华熙,她欲作未听见状,可是敲门的声音愈来愈响。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丈夫,拉开门,却是章子硕一副嬉皮士的笑脸。

“你来做什么?他都人事不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章子硕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份材料,舒展开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份开采可行性报告,就差史局长的一个签名。”

“你……你……无耻!”韵椰欲关房门。

章子硕猛地伸出手,抓住韵椰的胳膊,将她拉到面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挟持着她来到过道上。

“别乱来,再乱来我就喊人了!”韵椰小声说着,分辨不出她是在央求,还是在威胁。

“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是情圣!”他盯着她,眼里不无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