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校前的疯狂(第2/3页)

杨兵看见了合约到期的前女友。前女友站在汽车旁,拖着拉杆箱,穿着熟悉牛仔短裤,隔着无数人望向龚大哥面馆。两人眼中神情复杂,有爱有恨,但是遵守了约定,没有在开车前靠近。

十点,大客车启动,“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的歌声在校园内回荡。

杨兵假装很勇敢,上车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杨兵哭声具有极强传染性,众多女生潸然泪下。

侯沧海跟随女友熊小梅前往秦阳。

客车翻过巴岳山,然后顺着大江前进,途中多险途。一个半小时以后到达秦阳。下了客车,熊小梅挽着男友,忧伤地在街道闲走。以前他们来到秦阳时还是学生身份,今天走在秦阳街道上两人不再是学生。人生绝大多数时间都不是学生身份,但是此时这个阶段,他们人生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以学生身份渡过,突然间没有了学生身份,让他们失去了学生身份的束缚和保护,一时之间颇不习惯。

“我们到哪里?不可能回家,我爸不讲道理,肯定会发火。”

“反正没有地方可去,就到铁江厂子弟校看一看,这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

“那地方破破烂烂,有什么可看。”

“看一看吧,反正没有地方可走。”

铁江厂兴旺之时,厂子弟校在全市学校排名不低,进入九十年代,铁江厂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子弟校的教学水平在全市已经排不上号了。熊小梅以前读过子弟校,认识守门师傅。今天她不愿意与守门师傅打招呼,绕道后门进入学校。

学校教学楼被称为官帽楼,主楼五层,两侧附楼四层,状若官帽。教学楼主体颜色是灰色,柱子是红色,和国营企业气质完全相符。

侯沧海道:“教学楼还不错啊。”

熊小梅道:“这是九十年代修的教学楼,我在这里读初中,没有想到辛苦读了这么多年,又回到原点。现在仍然留在子弟校的学生都是成绩最差的和家庭环境不好的,他们只是想把小孩关在学校里,不出去惹事就行了。子弟校没有升学任务,教学压力不大,就是待遇差。”

两人走进教学楼,寻找熊小梅曾经读过的教室。来到五楼,走进一间标有“初三”的教室,黑板上方有一面五星红旗,红旗两边写有“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褪色标语。侯沧海同样来自工厂,对子弟校并不陌生,走进教室便产生了时空穿越之感。

客观地说,子弟校状况不容乐观,让熊小梅心有悲凉。偶尔她会想起室友陈华。陈华若不是与冷小兵迅速谈起恋爱,肯定会被分到全省排名靠后的小县城,小县城和江州师范学校确实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难怪她会为之心动。

侯沧海握紧女友的手,道:“我工作以后绝不贪玩,两年之内肯定要把你调到江州。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最后一句话是侯沧海常说的话,以前总是拿来调侃自己,今天确实是想给熊小梅打气。

熊小梅道:“你什么时候回江州?”

侯沧海道:“我暂时不回去,你们家对面有一家旅馆,我开个房间,你随时过来欢喜。”

熊小梅伸手掐了男友胳膊,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侯沧海被掐得直吸凉气,道:“我没有开玩笑,太阳每天都会升起,面包总会有的,生活如强奸,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他刻意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可是轻松时光很难刻意营造,迷茫和忧伤构成了熊小梅情绪主调。

在子弟校转一圈,到小面馆吃了面条,侯沧海在宾馆和旅馆之间选择了更为便宜的旅馆。旅馆一间单人房间每天要三十块钱,对于两个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穷学生来说也着实不便宜。为了能够获得“性福”,只能要单间,这笔钱是刚性开支。

上楼时,熊小梅道:“你开的单间,能住几天?”

侯沧海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住到三穷水尽,我自然会离开。”

关上房门,侯沧海就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然后将房门反锁,空调打开,道:“天太热了,衣服都打湿了,干脆,我们洗个澡。”

走上楼梯时,熊小梅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颗心怦怦乱跳。她故意道:“我家在对面,要洗澡就回家去洗,为什么要在这时洗。”

侯沧海笑道:“回家洗是一个人洗,没意思,一起吧。”

熊小梅轻声‘嗯’了一声。

两人站在镜前,通过镜子注视对方。镜子里的对方更具观赏性,有一种海妖般的魔力。侯沧海和熊小梅将沫浴液挤在手掌里,帮助对方清洗。

烈火渐渐燃烧,两人没有离开浴室,通过镜子注视对方,噼、啪之声在狭小空间里疯狂奔驰,又被墙壁碰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