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9页)

沈天涯不想理睬她。叶君山却伸了手在他身上又揉又捏的,要把他弄醒。沈天涯还是没动,像一条冻僵的蛇。叶君山知道沈天涯其实已经醒了,告诉他,医院财务处的老处长正式退下去了,范院长让她先主持处里工作,等年后再正式给她下文。而这一向她要忙处里的业务,又要陪范院长接待省卫生厅的检查,所以回得晚了些。

沈天涯心想,是这个该死的财务处长迷住了女人的魂,她连这个家也不要了。沈天涯气呼呼地一摆身子,往里一躬,将屁股留给了叶君山。叶君山也来了气,将沈天涯一推,说:“你耍什么脾气?今晚我回得迟一点,你就这个鸟样,你常常十天半月白天没影夜晚没魂的,我说你半个不是没有?你是男人,你有你的事业,我理解你支持你。我是女人,我也有事业,你支持了多少?”

停了停,叶君山放慢了语气,又说道:“你可能以为我想当财务处长,是为了图这个虚名。我跟你说,我没有你们男人那样大的官瘾,我是看不惯人家在这个位置上使尽权威,该捞的捞了,不该捞的也捞了.心里气愤。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我们已经记不得好多了,但有一句话我还忘不了,革命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必然要去占领,与其望着别人把公家的钱不当钱使不当钱占,还不如我自己上,我想我还不至于像他们那样贪,也让公家少蒙受点损失。”

叶君山说得兴奋了,心头的气就消了不少。而且她是个聪明女人,知道这个财务处长的位置要想最后挪到自己屁股底下,还得丈夫给她帮一把,说得具体点,就是她和范院长交给沈天涯的那个报告,多少要有点效果,否则就是当上了这个财务处长,范院长也不好去堵那些死盯着这个位置的人的嘴巴,叶君山自己也不好做人。叶君山于是从后面紧紧搂住了沈天涯,对他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一边软声温语地向他许愿,她晚上不再去外面应酬了,好好在家看管阳阳。

沈天涯究竟十多天没沾叶君山的身子了,被她这么一阵撩拨,也就控制不住了自己,转过身来,接紧了女人。

第二天一早,沈天涯就出了门,又跟贾志坚和傅尚良他们上了税务局。他们还得从税务那管儿早已瘪下去的牙膏里再挤点东西出来。刘局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贾志坚几个好话说尽,他依然无动于衷。贾志坚他们也不走,继续赖在税务局跟刘局长熬。

熬到中午,刘局长也不好赶贾志坚他们走,只得把几个请进了馆子。

到了席上,气氛就宽松多了,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干得起劲,像亲兄弟一般。说是上了桌是一家,先喝酒后说话。贾志坚端杯跟刘局长一碰,说:“你没按市人大预算交足税款,市政府没法养活自己,我们只好天天到你这里来吃软饭了。”傅尚良说:“吃软饭好啊,有软饭可吃谁不想?社会上说是一等男人才吃软饭哩,我们都是一等男人嘛。”

刘局长喝了杯里的酒,说:“日本公然在教科书里歪曲历史,否认侵略罪行,亚洲人民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赞成,可人家日本财大气粗,他要歪曲要否认,咱们也没什么办法,有人于是出了一个主意,把中国的腐败分子通通派往日本,在那里大吃大喝三年两载,保证把他们吃垮喝倒,那时他们人穷志短,就会乖乖修改教科书了。今天在坐的如果没去过日本,就积极创造条件,争取第一批派往日本吧。”

大家都笑起来,说:“只要刘局长去,我们一定陪同。”

刘局长又要说话,手机响了。他骂了句粗话,说:“每次都这样,一吃饭就有电话,你看烦不烦?”傅尚良说:“可能是去日本的通知来了。”

刚接通电话,刘局长的脸色就变了,惊得旁人也不敢吱声了。也不知电话里说些什么,只听刘局长连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就去。”收了电话,站起身,打着拱手对各位说:“二分局出了事,跟人干起来了,我得立即过去,各位慢慢喝吧。”

听刘局长如此说,贾志坚也扔了筷子,说:“我也去!”

收税时跟人发生冲突,这在昌都也是常事了,在坐的都是做的与税务有关的工作,见贾志坚态度这么坚决,还坐得住么,一个个都自觉地站了起来。

边往门外走,刘局长边向贾志坚汇报说:“昌东区一家私人托运公司一贯欺行霸市,而且多次逃税抗税,这次二分局去了十来个人,决心把这个点拿下,不然其他的税款更不好收了,谁知对方先纠集了三十多人,要对税务人员下手。”贾志坚说:“这不是寡不敌众么?”刘局长说:“我这就给局里打电话,把在家的税务干部和其他分局的税警通通调过来。”贾志坚摇手道:“不行,这既会影响收税,恐怕也来不及了,我给公安局打电话,调公安干警。”说着打通了公安局长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