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学。”岑瑜答,“城东女学里有很多同龄人,想必乡君不会觉得孤单。”

映枝抿着嘴笑,点点头,眼里涌动着期待:“子瑕真有本事!”

岑瑜拱手道:“乡君过誉了。”

子瑕总是自谦。映枝刚要摆手,就听见旁边一道声音打岔,居然抢了她的话。

“皇兄明明雄才大略,不必自谦。”

映枝抬眼看去,只见宫门旁站着一个锦袍玉冠的年轻男人。一双桃花眼,尾端向上勾起,眼角眉梢都是尖尖的,生得就像狐狸,让她无端想起那金殿里的老皇帝。

岑瑜眼波微动,颔首道:“孤德薄才浅,实在愧不敢当。倒是皇弟满腹珠玑,不知何日能见教一二。”

映枝迷茫地看看岑瑜,又看看边上的年轻狐狸。

“都是些吃酒助兴时的拙作,搬不上台面。”狐狸薄唇一展,眼中凌波闪动,脸上尖利的棱角就都化作了暖意,仿佛春水照花。

京城里头都讲,二皇子寿王殿下貌若好女,风流倜傥。要是哪个女子从没有心上人,是因为还没见过寿王殿下。

岑瑜微微侧身,温声讲:“乡君,这是寿王。”

映枝连忙俯身见礼,寿王岑璟虚扶一把,笑着回礼道:“前些日子里京城都在传,岐山下来个仙子。我今日得见才知,原来那些九天玄女的画儿都是真的。”

映枝脸上一热,有些无奈道:“不,都是假的。”

之前她骑白鹿送丹药时有人这么讲就算了,怎么她现在穿着沉重的裙装,走在宫道上还会有人这么讲?

寿王也不反驳,只是看了眼映枝,闷笑出声。他又转头道:“皇兄先忙,愚弟还要去看望母妃。”

寿王行礼的模样潇洒自如,映枝听见他和岑瑜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然后还转过身来仔细跟她道别。

镇国公府的马车就在眼前,映枝叫住正要离去的岑瑜:“子瑕等等。”

岑瑜脚步一顿,映枝提起裙摆,刚要跳上车,想起学的礼仪,又停下唤侍婢从车上取来个盒子。

“这是从娘亲送我糕点铺子里拿的。”映枝举起盒子,“送给子瑕尝尝,可好吃了。”

岑瑜如墨的眼眸里泛起笑意:“多谢乡君好意。”

映枝嫣然一笑:“不谢不谢,子瑕请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下山后还送了我衣服首饰,我都没怎么谢过子瑕。”

“乡君无需客气。”岑瑜微微颔首,接过映枝递来的糕饼盒。

映枝手上一轻,指尖与岑瑜托在盒底的手碰上,然后顺着岑瑜袖口的绣纹滑过。

“乡君感觉如何?”岑瑜垂眸道。

映枝再次茫然,她抬头看着暖阳投在岑瑜脸上的光影,长睫下半掩着的眸子,瞬间豁然开朗。

映枝一脸狡黠,揪起岑瑜的袖子捻了好几下。

“很软……还温温的。”

岑瑜镇定自若:“乡君喜欢就好。”

映枝终于完成献丹大业,回家就把身上厚重繁复的衣裙全部换掉,并且由衷地希望再也不要进宫。李氏心疼自己的女儿累着了,就让她这两日休息整顿,不用急着学礼仪。

第二天中午,映枝吃完午饭不久,正坐在后院的小树林里磨笛子,就见一个侍婢跑过来喊她:“乡君,夫人和大姑娘找您去正堂。”

奇怪,什么事要去正堂?她嘴上却应了声,顺手把搓板挂在白鹿的角上,掸掸衣裙的草屑跟着侍婢走了。

一进正堂,就见李氏和江柔正坐着说话,二人见映枝来了,便招呼她过来喝些茶。

李氏牵着映枝的手问:“枝枝可识得字?”

映枝点头,又摇头。她好像认得一些,但这几日下山,发现自己不认得的字眼有很多。

李氏看了眼江柔,又道:“那枝枝想不想去女学?”

映枝闻言一愣,她居然没想到子瑕居然这么快就做好了。

江柔解释:“妹妹,女学是先皇后在世时所修,京城的贵女十三四岁开了蒙,家里愿意的,都会送去女学读书。”

那想必一定不无聊了,映枝问:“可我没学过什么,也能去吗?”

江柔虽心下疑惑,但还是原封不动地照说了:“今日女学掌院,也是我的恩师蒋夫子特来找我。夫子听说妹妹过目不忘,还自幼跟着大隐岐伯,所以想问问妹妹是否愿意去女学读书?”

过目不忘?映枝目瞪口呆,子瑕究竟是怎么说的她。她明明就是过目记得七七八八,睡一觉忘得干干净净。

“愿意的。”映枝答应,反正有子瑕在,先去了再说,“那我要什么时候去上学?”

江柔和李氏相视而笑,异口同声道:“明日。”首.发.资.源.关.注.公.众.号:【A.n.g.e.l.推.文】。

马车摇晃,映枝坐在车上抓紧时间搓笛子。子瑕好心将她送来女学,她也要送点回礼。师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可不能白占别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