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历法和伤痕(第2/3页)

说到这里,张寿就一摊手道:“这样一个简易的历法,就是臣一个历法门外汉的能力极限。皇上如果让我去和钦天监那些官员一道重修目前通用的那种复杂历法,臣大概只能做一件事……装病,或者说,装伤。”

“张寿!”朱廷芳终于彻底听不下去了,怒喝打断了张寿的话,“历法乃是何等重要的东西,耕种渔猎往往全都要靠历法而行,你怎能如此儿戏!”

谁让皇帝竟然要问我历法的?这次去算了历法,下次是不是还要我算日食月食?再下一次是不是还要算某些彗星出现的日期?我哪有这种经验!再说,这种玩意预测太准也许会引起朝臣惊骇甚至提防,预测得不准,却会成为别人攻谮我的借口。我干嘛自己给自己挖坑?

张寿腹诽的同时,脸上却淡定地说:“皇上,臣刚刚说过,臣只有这样省事的法子,朱大公子都说臣儿戏了,请皇上务必另寻高明。”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张寿审视了好一会儿,见人依旧淡然若定,他便突然侧头问朱莹道:“莹莹,你觉得你家张郎这历法瞎掰得如何?”

“皇上都说是瞎掰了,那还问我干什么?”朱莹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就嗤之以鼻道,“我又不知道历法是根据什么东西编的,我只知道,反正那大明历挂在那,每天撕一页,我也就知道今天是哪天就够了,其余的我才懒得管,平常人也就是婚丧嫁娶看看吉日而已。”

可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陡转道:“但是,阿寿这也就是随便说说,别说钦天监,朝中那些老顽固也是绝对不会接受这种新的简易历法的,所以皇上你就别难为阿寿了。他又不是无所不能,哪里就真的擅长所有要求计算的东西?”

她可是看到张寿悄悄对她打手势了,要不,她铁定帮着张寿说话,死也要把现在的历法改成张寿说的那种。可既然张寿自己都不希望趟浑水,她当然要帮人推掉这个麻烦差事。

要是去钦天监和那些整天看星星的白发老头儿打交道,张寿的空闲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皇帝本来也只是在等太医院陈院使来临之前,突然想到了历法这件事,于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张寿竟然真的煞有介事提出一个想法,尽管他听着只觉得匪夷所思,但却也感觉到,张寿并不是随口那么一说,而是仔细考虑过的。

虽然他不会真的采纳,可对照张寿从前那些有趣的主意,他还是决定回头和葛雍说说,嘴里却调侃道:“既然你一再推辞,那就当钦天监没这缘分,朕也正好可以少发你一份俸禄。”

一听这话,朱莹顿时不干了:“皇上,你说得像真的似的,除却冬至的特赐,阿寿是拿了三份不假,可他的俸禄,户部那却是只发一份六品的,哪里有三俸?”

努力想要保持沉默的朱廷芳终于听不下去妹妹的胡说八道了,当下咳嗽一声道:“本朝官员兼任他职的不少,但一般除非特旨,也就是发官阶最高那个官职的俸禄。张寿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六品,正是皇上殊恩,莹莹你怎可非议?”

皇帝原本就只是一句玩笑话,朱莹使小性子反驳,对他来说也就是聊为取乐的小插曲,可朱廷芳这么义正词严地责备,他反而就觉得没意思了。

朱泾这位长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直……难不成都是和前兵部侍郎刘志沅学坏了?

然而,当太医院陈院使匆匆赶过来之后,皇帝方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朱廷芳身上的伤。

尽管之前逃过了祖母和继母的检查,可在陈院使已经赶到,皇帝又是沉下脸坚持的情况下,哪怕朱廷芳再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地解开了身上外袍,继而又脱去了内层夹袄和贴身丝衣,随即又除去了几乎包裹整个胸腹和右胁的大量白绢。

当那纵横交错,有的愈合,有些却依旧还能看出鲜红色的伤痕显露出来时,每一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朱莹更是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却被张寿死死拉住。

“大哥,你难不成是在千军万马当中独自冲阵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见朱莹嚷嚷的时候已经是气得带出了哭腔,张寿看了一眼面色同样难看的皇帝,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而太医院陈院使满面惊愕地盯着那些伤痕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赶紧上前仔细查看,不一会儿就做出了判断:“一处最深的伤口是右胁穿刺伤,尚未痊愈,多处劈砍伤,胸腹这边伤口最长,另外几处倒是不太打紧。但剩下的这些纵横交错的伤痕……”

陈院使踌躇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剩下的伤更像是挨了鞭笞。而且这鞭笞乃是含恨而为,下手很重。”

怕不得挨了几十下!可谁会对这位赵国公长子,未来的赵国公府继承人下这样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