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二次死亡(第3/3页)

罗小春也不是一个有心眼的人,警方把证据拍他面前,他就结结巴巴的,把什么都招了。当然,罗小春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警方结合现实证据,基本能够还原案件原貌——

罗小春母亲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在护理院见到了那么多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并不想像她们那样经历那么多痛苦。更何况,她心知肚明,自己那个傻儿子不添乱就不错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罗母想寻找一种可以无痛自行了断的方式,可是,无论是速死的剧毒,还是强力镇痛药,医院都有严格管制,不是她一个老太太方便偷走的。

权衡之下,罗母意识到,乌|头|碱是相对容易获得,且能够无痛速死的草药。她找了一份含有雪上一枝蒿的风湿性关节炎中药方,定期取药。不过,她每次都会把雪上一枝蒿单独拿出来,花了几年时间,囤下不少草药。

当时,罗母自己住在护理院内,与病友交流,意识到身边竟然还有不少像她这样“求死不能”的老人。于是,罗母开始了她帮助人解脱的计划。

鸟嘴面具,不过是罗小春当时觉得好玩,买回家的面具罢了。

罗小春作为家属在护理院陪护母亲的时候,无意间在半夜发现了半夜离开的母亲。他担心母亲摔倒,便跟出去找妈妈,才发现了母亲与鸟嘴面具的小秘密。

他看到妈妈往别人水杯里倒了一种粉末。

母亲要求他对此保密。

罗母和他说,这种粉末可以让一个人“没有痛苦地离开”,她是在“帮助”这些人。最后,罗小春母亲本人,也是在化疗放疗彻底无效之后,选择服用了大量乌|头|碱去世的。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见过鸟嘴医生”的老人,都因为在第二天饮水而死在白天;罗小春母亲,也就是鸟嘴医生本人,是因为自己夜间服毒而死在了夜晚。

一年前的疑似被害人,在死前还看到了鸟嘴医生,但几个月前的疑似被害人并没有提起鸟嘴医生这件事,再到这一起投毒案,汪贤门口的监控也没有捕捉到刻意的身影。

因为,在罗小春母亲走后,投毒人又变成了罗小春!

罗小春的头脑非常简单。一方面,他非常想念妈妈,另一方面,他觉得能够帮痛苦的老人提供平静的解脱,似乎是一件很“崇高”的事。他傻了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有用的人”……

当然,罗小春也很想戴上鸟嘴面具,延续母亲的传统,但由于他的身形与残疾,让半夜潜入病房变得困难。不过,罗小春找到了自己的办法——

作为护工,他经常会推着滚床进进出出,对每张床老人的病情十分了解。他通过这些信息,来挑选自己“帮助”的目标。同时,他也很清楚,只要水房一没水,饮水机边上的架子上就会堆叠起等待灌水的空瓶。

这就是他下毒的机会!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晚点把水送上楼。

罗小春成功了几次,逐渐有了成就感……

直到这次,原本下进汪贤水杯里的毒,却不知怎么,阴差阳错地毒死了赵建城。若非赵家子女异常执着地想讨一个公道,谁都不会发现这个鸟嘴医生的继承人。

当然,在汪贤久久没有毒发,赵建城却突然死了的时候,罗小春也意识到自己的水瓶可能弄错了。赵家家属一抵达护理院,就大声嚷嚷自己老爸是被人害死的,让罗小春狠狠吓了一跳。

他以为自己被怀疑了。

而且,这些家属要送尸体去解剖!

情急之下,他在搬运尸体的时候,把赵建城脚踝上的条形码圈,与另外一位要送去殡仪馆火葬的老人掉了包。

*

案件至此,林鹤知总算可以给赵建城的法医鉴定报告结案了。

凶手水落石出,但赵家子女不知为何,依然不肯消停。

虽说张挑山与赵建城的死的确没有关系,事实也证明了死者身上的乌青并非护工所伤,但赵家子女不依不饶,仍然想告张挑山与护理院,理由便是赵建城身上发现的多处骨裂伤。

“你们院方让这种神经病当护工,得赔偿吧?”

赵家长子对赔偿金不依不饶:“哪怕你说精神病不追责,这老人都骨折了也没人管,怎么都得赔点钱吧?”

其实,林鹤知刚拿到尸体的时候,就觉得这骨裂来的蹊跷——见过帕金森病患者自己打自己的,哪能自己把自己打骨裂呢?

由于这个骨裂很有可能成为针对张挑山的不利线索,林鹤知嘴上说着“关我屁事”,但还是特意跑了一次骨切片染色。

他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着,突然又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