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爱一个姑娘

我们都期待美满的故事,但其实恰恰是我们的勇气,让故事变得美满,让爱人离自己就一个枕头的距离,有时候甚至是负二十厘米的距离。

和朋友聚会,大家决定玩一个游戏。

找一个主题,然后讲一段自己的真实经历,看看谁的经历最起承转合、最催泪、最奇葩,或者最让人无语凝噎,想抄家伙。

最后我们选定了一个主题——你有没有玩命爱过一个姑娘。

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纷纷在记忆中寻找那段为了姑娘、为了爱情玩命的激情岁月。

在座的男士们,有的已经结婚,有的有女朋友,有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身狗。

在大家都沉默的片刻,四张点了根烟,说:“我的故事都到了嗓子眼了,我先说吧。”

我笑而不语,等着四张的下文。

四张并没有四十岁。

我们二十来岁认识他的时候,大家就管他叫四张了。

当时,我们都在山东上大学。

四张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何玉。

据四张说,他跟何玉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一起啃过锅里的大腿骨,一起光着屁股洗过澡……更神奇的是,两个人生日只差两天,性格互补,血型一致,简直就是上天早就设定好的一对。

四张说:“在我还不知道男孩和女孩在一起可以生小孩的时候,我就想跟何玉生小孩了。”

两个人从小在一起过家家,玩过给对方检查身体的游戏,不论见到谁的父母都可以直接叫爸妈。从小学到高中,两个人一起经历了第二性征发育,长出喉结,胸脯耸起来,梦遗,初潮,青春期的各种烦恼……在别人互相爱慕的时候,他们俩还是单纯得像初生的婴儿。

高中,何玉出过一次意外,失血过多。

四张不由分说地给何玉输了血。

四张说:“看着我的血通过输血管流进何玉的身体里,我就感觉我和何玉血脉相通了。就好像,就好像我把我的基因输送到何玉身体里一样。跟做爱的感觉一模一样,有战栗,有晕眩,还有高潮。真的,不骗人。”

最终,两个人去了山东相邻城市的两所大学,隔着一百八十公里。

那是两个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分开。四张说:“我就好像经历了一次连体婴儿分离手术,而何玉就是我的幻肢,我总觉得一转头就能看见她,可是真转过头,又发现她不在了。”

真正的变故发生在一年后的情人节前夜。

四张接到何玉的一通电话。电话里,何玉不无娇羞地说:“四张,四张,有个男孩子跟我表白哎,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啊?”

四张傻了,在他听起来,这仿佛就是在问:老公,老公,有个男孩子要跟我睡觉哎,你说我该不该答应他?

四张疯了,跳起来,念叨着:“哎呀,我擦,我擦,我擦。”

他外套都没穿,直接冲出宿舍,抄起自己的自行车,蹬上车就往外狂奔。

夜色中的马路上,一个只穿着毛衣的缺货发狂地蹬着自行车,正在赶往一百八十公里之外的城市,问题是他要去干吗呢?

四张后来说:“当时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干吗,也许是去灭口。”

四张发狂地蹬了一整夜自行车,从毛衣到内裤都湿透了,整个人冒着热气,像是一个瓦特时代的蒸汽机。

在情人节当天中午,四张终于赶到何玉的宿舍楼下,跳下自行车的时候,他差点瘫在地上。

多年以后,四张回忆起来,恨恨地说了一句英文:“feelmylegs.”

何玉从女生宿舍楼出来的时候,四张正用一种诡异的外八字站姿站着,穿着毛衣,瑟缩着,像是刚刚从戒备最森严的监狱里逃出来。

何玉惊得差点背过气去:“你怎么来了?你外套呢?”

不等四张说话,何玉冲回宿舍,不一会儿,拿着一件女式的粉色及膝羽绒服跑出来,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四张身上。

四张继续用外八字的姿势站着,穿着粉色的女式及膝羽绒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你答应了?”

何玉一愣:“什么?”

四张几乎都带了哭腔:“你答应和追你的那个男人好了?”

何玉哭笑不得:“我……我还没有。”

四张疯了:“那你是准备答应了?”

何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浮起娇羞:“我不知道。哎,不过我问你,男生追求女生的时候,是不是脑子里都想着那个啊?”

四张一下子被这句话抽得痛彻心扉。

时隔多年,四张回忆起那个时刻,还是痛得弯下了腰,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舔马路。

当天晚上,何玉带四张到学校餐厅吃了饺子,再把四张安排到男生宿舍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