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吞吴七(第3/3页)

大夫“王孙雒”说:“如果我们不争霸而归,越人就会更加有恃无恐,我们国人也会人心溃散,齐、宋诸侯,也会趁机报复,背后掩杀我们,我们完全没命了。局势已经无可挽回,眼下当务之急是在黄池争霸,压服晋国,执诸侯之权柄而反击越国,越人必然恐惧而走,而我们国人不会叛离,得以保住老家安稳。”

“那我们怎么压服晋国呢?”

“我们这几天跟晋人争第一,辩论谁应该先歃血,执会盟之牛耳。我们说,周家王室,我们吴人是老大(因为吴国先祖“吴太伯”是周文王的大伯父,辈分高啊),所以我们先歃血;晋人说,他们是诸侯伯长,已经五代以上好几十年了。争来争去,没有个结果。打嘴皮子仗有什么用?以我之见,必须连夜挑战,跟晋国人动真家伙。”

夫差点头,于是激励士卒,高悬赏赐,后陈刑罚,把这帮剽悍强壮,贯于征战的吴军连夜拉了出来,在黄池野外布阵。(黄池就是河南东部的封丘县,是历史名城,商汤攻灭夏桀的“鸣条之战”就是在这里,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皇袍加身,也是在这里)。

吴王夫差列出带甲悍卒三万六千,布成方形大阵,持“扁诸”之剑,握犀牛皮长形盾牌。左翼军穿红色甲裳,挥红旗,腰悬箭袋,露出红色羽毛箭尾,远望似火;右翼军穿黑色甲裳,黑色战车,挥黑旗,腰悬箭袋,露出黑色羽毛箭尾,远望似墨;中军穿白色甲裳,挥白旗,腰悬箭袋,露出白色羽毛箭尾,远望如茅草的白花。吴王手执铜钺,头顶战旗,居最中,号令这帮如火如荼的三军儿郎,士兵衔枚,战马络首,扑灭灶火,在漆黑的夜里,鸦雀无声地向晋人的营垒迫近。

当鸡鸣三声,晋人伸着懒腰起床出来,妈呀!煞神来啦——!赶紧跑进营帐报警,晋人慌乱失措。吴王亲自擂动战鼓,三军随同振呼,声震屋瓦,天地失色。晋人大惊,坚御营垒,收缩不敢出头。

过了好半天,晋国人相互争吵一通,结论说:“吴国人这是怎么了?咱出去问问吧?”

最后,周天子派来的与会人员,大夫“董褐”,因为是天子脚下的,面子大,仗着胆,躬着腰,跑到吴军那里问缘由:“好好的会盟,怎么来这么一出啊?”

吴王夫差回答:“周朝王室,天子卑弱,征集诸侯纳贡,却征集不上来,以至于无力祭祀上帝鬼神。周天子信不过我们这样的夷人,而是依靠晋国。可是晋人不仁,伐灭同姓诸侯,辜负天子。天子使臣特来吴国求助,使者冠盖不绝于道路。所以我们带剑挺铍,与楚昭王相逐于中原,楚人败绩。齐人攻打兄弟之国(指鲁国),我们不忍其恶,艾陵一战,齐人丧师。而今我们悬师中原,襄助天子,霸诸侯以全周室,是以列万人军阵,以示我心。”

大夫“董褐”一听,明白了,回去就对晋国人讲:“我看吴王夫差是急眼了。脸色黢黑,一般吃肉的贵人,哪有脸色黑暗的,估计一定是吴国他的老窝出事情了,或者是太子死了。我们不如让他一让,他马上就会班师回去的。”

于是赵简子(赵氏孤儿赵武的孙子)答应让吴国人先行歃血,成为盟主,晋定公跟随气候歃血。吴人这回高兴了,把牛血涂在夫差的脸上嘴角,有了盟主的面子,又被周天子赐予了弓弩,胙肉(牛肉干儿),算是成为霸主,然后回国。

但是回国又不能仓皇急奔,仓皇撤退闹不好就被齐国的复仇军偷袭。吴国君臣为了震慑诸侯,又向宋国发难,烧了宋都城的北门,以向诸侯显威,从而全身而退(其实显出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