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惊变(上)(第2/3页)

如今,萧让竟是生出了释兵权的想法!竟然还想和她一同远离这纸醉金迷之地,归隐避世!?

顾熙言闻言,心中不禁大受震动。

平阳侯府乃是百代功勋之家,自打大燕开朝以来,便是兵权在握,其“萧家军”的名声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一想到萧让一旦归隐,这百代忠烈之名便止于两人手中,顾熙言就不禁背后一凉——那她可真成了萧家的罪人,红颜祸水一般的人物了!

萧让见怀中之人久久没有回答,便也不深问下去,而是勾了薄唇道,“本侯最近表现的可还行?不知夫人何时‘原谅’本候?”

自打从南余山回来,男人每每和她温存,都极近温柔体贴,仿佛她成了一尊易碎的瓷娃娃,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真真是不知该怎么疼爱才更好。

顾熙言感受着男人和上一世天壤地别的温柔,心中才好过了些,只是还存着一股子执拗,一直没松口说出“原谅”二字。

“侯爷表现的……还算勉强可以吧。”顾熙言美目含嗔,眼眶红红,“不过,此番风浪里,若是侯爷带着伤从沙场上回来,妾身便再也不原谅侯爷了!”

说罢,美人儿又补了一句:“侯爷身上有多少伤,妾身可是亲自数过的!侯爷休想蒙骗人!”

萧让闻言,不禁朗声大笑,在美人儿发顶吻了吻,“小哭包。”

上次芳林围猎结束时马车受惊,两人被狼群围困在山洞之中,萧让一人斩杀群狼,手臂上受了重伤。后来,顾熙言给萧让上药,想看看男人背上是否有伤,却被他一把拦住,当即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顾熙言也是个心大的,被男人话头一转,便忘了这档子事儿。

话说凝园的内室里纱幔重重,光线朦胧,两人每每在床榻间欢好,也大多是在看不真切的寂寂黑夜。

直到那日两人在演武堂里动了情,一番情潮翻涌后,顾熙言浑身无力,依偎在男人怀里直嚷嚷着要喝水。萧让当即起身去倒水,一时不察,竟是将背后一袭伤痕暴露在了顾熙言眼前。

男人宽阔的脊背上,旧伤之上叠着新伤,说是横纵交错也不为过。

顾熙言看的红了眼眶,水也顾不上喝了,心疼的抱着男人一顿呜咽痛哭。

萧让五岁骑马,七岁练剑,十一岁便跟着父侯上了沙场,故而小伤小痛在萧让眼中实在是家常便饭。可看着顾熙言为自己一背的旧伤哭得喘不过气儿来,男人心中莫名弥漫上来些如糖似蜜的滋味来。

那日,萧让使出浑身解数哄了好久,才算把泣不成声的美人儿哄好。

……

怀中美人儿眼角红红,埋头在男人身上那一袭冰冷的甲胄上,一双皓白的玉臂紧紧搂着他窄窄的腰身。

萧让心中最柔软地方似是被人微微牵动,千言万语漫上心头,出口只成了一句——“本候答应夫人。”

……

韩国公府。

书房。

韩烨凭栏而立,望着栏杆外那丛随风飒飒而动的潇湘竹,玉面上神色幽幽。

他生的鬓若刀裁,目如朗星,依旧是一袭白衣,银冠束发,清心寡欲的一张脸,更显温润端方,倜傥出尘。

那厢,有近卫捧着托盘前来,在他跟前顿足,颔首道,“请主子更换甲胄。”

那紫檀木的大托盘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银色软甲,正不断闪着烁烁寒光。

韩烨淡淡扫了一眼那套他无比熟悉的银甲,竟是扬起一抹微笑来。

——着旧甲,会故人,于刀尖舔血,窥见前尘往事,乃是此生一大乐事。

他真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

京郊,梵净山。

春末夏初的时节,满山翠色蔓延。云山雾海之间,禅院寺庙时隐时现,庙中稥客往来,络绎不绝。

马车缓缓停于梵净山山门前,丫鬟靛玉从车厢中跳出,又转身扶出自家小姐。

顾熙言今日做了寻常妇人打扮,只着一袭轻纱素衫,下头是条月白色八幅湘裙,头上也只点缀着数朵珠花,看上去清新素雅至极。

红翡上前,皱着柳眉道,“今日小姐出门来伽蓝寺上香,也没来得及和侯爷说一声,婢子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安心。”

这几日,萧让为军中之事殚精竭虑,忙的早出晚归。顾熙言心中担忧至极,一连数日,午夜梦回之际,回想起梦中一身血污却看不清面容的男子,顾熙言都惊起一身冷汗,心中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故而,今日顾熙言特意来这梵净山的伽蓝寺里为萧让祈福,也好求个心安。

顾熙言本来还以为萧让不信神佛,可是上次两人一同来隐翠峰上的尼姑庵,顾熙言见他那副诚心诚意的模样,还以为他只相信梵净山、隐翠峰的寺庙道场,故而今日出了平阳侯府的大门,马车便直奔梵净山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