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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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妧说的“改日”也没有等太久,隔天午后有小黄门送书上门,说是遵照杜太医的嘱托,赵妧纳闷他怎么没有亲自送上门,小黄门称杜太医被琐事缠身,一时走不开。

赵妧又好奇是什么琐事,小黄门笑嘻嘻,说是掖庭里的小姐姐们一个个都闹肚子,杜太医从早忙到晚,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赵妧感到奇怪了,难道太医局就只剩下杜仲晏一个太医了?大家闹肚子,这小黄门怎么就笑个不停了?

后来小黄门细讲,才明白是杜仲晏医术高明,长得又俊朗非凡,掖庭的小姐姐们个个芳心暗许,一丁点小毛小病全都找杜仲晏看了,他倒是忙得焦头烂额,其余太医却都落得清闲。

小黄门走后,赵妧还有一事不明白,她问桃奴:“像杜仲晏这般无趣至极的人,为何大家都会心悦于他?”

桃奴摇头,这种事,哪里是她一个小姑娘说得清楚的。

赵妧思索了一阵,问了一个十分直接的问题:“你心悦于他吗?”

桃奴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赶紧摆手摇头,倒不是她有什么心事被揭穿碍于面子,而是赵妧把这件事过分平常地说出来,令人羞赧,当然,桃奴才十四岁,情窦未开,也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事。

赵妧轻轻“哦”了一声,兀自呢喃:“也不知这杜仲晏在掖庭可有小姑娘与他亲近……”

“公主,您怎么开始操心起杜太医的事了。”印象中,她家公主对杜太医素来是不太……关心的。

“哦,父皇教导我要体恤身边的人,杜仲晏为我治病多年,他如今也过了弱冠之年了,理应操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赵妧稀松平常地说出曾被她无视过的景隆帝的教导言论。

桃奴觉得这几天公主的行为有些变化,她之前提到最多的人无疑是陆家三公子,可是自从公主发病苏醒后,竟一次也没有提过陆公子,提的最多的倒是她曾经最头疼的杜太医,好生奇怪。

如今看看公主,似乎成熟几分。

“不提杜仲晏了,我好些天没见雉哥儿了,怪想他的,桃奴,替我换身衣裳,我们去看看他。”赵妧命桃奴换了一身轻便的女官服,打算去延义堂看看雉哥儿。

延义堂位于掖庭之东,临近讲筵所,西北是圣上听文官讲书的崇文殿。这一片区域被文人气息所包围,延义堂则是皇子读书的地方。

大梁崇尚儒学,注重文士,来往这片区域的往往都是打扮儒雅的文官,赵妧换上圆领青衫,重新梳了一个发髻盘在头顶,未戴任何头饰,只在耳鬓贴了一对月牙形状的白色珠钿,俨然看上去与普通的女官无异。

延义堂算是前朝的一部分,掖庭的女眷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允许出入的,然而赵妧总是特立独行,常扮作女官的样子混迹其中,偶尔听当朝知名的侍臣讲讲经筵,打发时间。

“公主,前面好像是丽阳公主。”闻言,赵妧轻盈的脚步忽然顿住,脚下像生了钉子,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终于,还是见面了。

过去她这身打扮遇到赵嫱,绝对不会躲避,那是因为她们彼此信任,或者说,是她完全信任于赵嫱,可如今呢,她想过无数种与赵嫱相遇后可能作出的反应,没想到下意识还是想躲。

“妧妧!”赵妧没有躲成,赵嫱先一步看到了她,并且朝她挥手,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赵妧袖子底下的双手捏得紧紧的,没有往前相迎,也没有往后退步。

“妧妧打扮成这样是去哪儿?可是想见表哥了?”赵嫱已经走近,如往常一样,在她耳边悄声说。

她与陆徴言的事,赵嫱无所不知。

赵妧心下一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忽然抬起头与赵嫱四目相对:“不是的,姐姐,我想去看雉哥儿。”

对上赵妧视线的赵嫱心下一颤,这眼神如此陌生,发生什么事了?

“妧妧,你怎么了?怪我前几天没去看你吗?姐姐昨日才随皇太后从妙华寺礼佛归来,回来后听宫人说起才晓得你前几日因与我母妃有些误会导致旧疾复发,我今日正要去福康殿,不成想先在这遇到了你,看到你能出门,姐姐我也放心了。”赵嫱说着就要去拉赵妧的手,这是她们姐妹寒暄时常有的动作,过去赵妧很自然就与她手掌交握,但此刻她只想马上抽离。

“有劳姐姐挂心,托姐姐的福,妧妧已经好了许多。”赵妧微笑,却再也笑不到心里。

“佛祖显灵了,姐姐日日对佛祖祈祷,祈祷你能康复,平安度过一生,与你的如意郎君早日共结连理。”

赵妧在心底冷笑,是祈祷你母妃早日坐上后位宝座吧。

“妧妧!——”当两姐妹各怀心事,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如喜鹊一般传来,令绷紧心弦的赵妧豁然开朗,她远远望去,看到雉哥儿向她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