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军事崩盘引发社会动乱(第2/4页)

1449年10月,托马斯·克瑞尔爵士召集一支部队准备从朴茨茅斯港赴诺曼底增援。这支部队每日住在客栈寻欢作乐,吃饱喝足就出去抢劫,水手们也因欠薪牢骚满腹。因为逆风天气和军纪败坏,这堆人马被耽搁在此处数月,根本未起到救援诺曼底的作用。

面对优势法军萨默塞特一筹莫展,10月29日,鲁昂向法军投降,查理七世骑马入城接受城市大门钥匙。鲁昂是圣女贞德殉难之地,国王进城后就立即下令彻查贞德遭受火刑的事件,要为她平反。查理七世同意释放萨默塞特夫妇,允许他们移驻到上诺曼底的卡昂,但扣押了诸多英格兰贵族作为人质,其中包括威名显赫的舒兹伯利伯爵约翰·塔尔波特,英方需支付7.5万英镑才能将人质赎回。两个月后法军攻克哈夫勒尔港,夺回塞纳河口的战略重镇,因风传法军将以此为基地入侵英格兰,南部沿海地区的居民被恐慌情绪笼罩。

奇切斯特主教亚当·莫林斯意识到宫廷党闯下弥天大祸,从萨福克的支持者变成批评者,辞掉掌玺大臣之职。1450年1月,他南下朴茨茅斯协调海运事宜,还带来了少许经费。水手们领到钱时发现比拖欠他们的少,咒骂莫林斯主教是“卖国贼”,主教喝令他们不许辱骂上帝的使者,提示大家真正的“卖国贼”是萨福克,狂怒的水手们把主教大人活活打死。莫林斯之死是英格兰走向社会动乱的标志性事件。

托马斯·克瑞尔率领的2500人拖到1450年3月才在瑟堡登陆,此时他受命救援卡昂附近的巴约,却擅作主张去围攻瓦洛盖镇,结果被阻滞于此,给了法军充分的调整时间。在克瑞尔的请求下,萨默塞特给他东拼西凑了1500人的军队增援,部队才改道去解救巴约。4月15日,部队在福尔米尼村遭遇查理七世的猛将克莱蒙特率领的3000法军围堵。克莱蒙特令法军骑士下马冲锋数次皆未成功,后来用手铳把英军弓箭兵轰离阵地,从侧翼突袭。英军作战仍然勇敢,当双方杀得难分难解时,法兰西王室总管阿瑟·里奇蒙(弗朗西斯一世的叔叔,后来的布列塔尼公爵阿瑟三世)率1200人从南面赶到,英方顿时溃不成军。“福尔米尼战役”英军折兵近4000,几乎全军覆没,这是自1314年“班诺克本战役”以来英格兰最大的惨败。

莫林斯死后议会集中火力猛批御前会议首席大臣萨福克,内忧外困夹击的亨利六世被吓唬得坐卧不安,他被迫顺从大家的意思,表面上暂时把萨福克“拘禁”于伦敦塔,却又悄悄筹划增强萨福克地位,下令把自己年仅7岁的表妹玛格丽特·博福特(1444年自杀的第一代萨默塞特公爵约翰·博福特的独女)许配给萨福克的儿子。亨利六世的初衷是保护岌岌可危的宠臣萨福克,使他与具有王族血统的博福特家族联姻,能提升其家族血统地位,表明国王对他的支持。

议会获知消息后炸了锅,他们认为王后还未生下子女,这是“大奸臣”萨福克的狼子野心,意在让自己未来的孙子谋夺王位,以前对萨福克只是言辞激烈的抨击,现在已接近咆哮式的咒骂。不能说萨福克担任御前会议首席没有半点私心,但议会控诉萨福克的大多数罪名纯属子虚乌有,如“充当法方间谍”、“出卖英格兰领土”、“盗用王室资金”,另一些指控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萨福克只是奉旨办差,大家不敢直接攻击国王,只能拿他撒气而已。

亨利六世命令萨福克1450年3月17日前往议会辩解,萨福克态度傲慢地指责那些罪名均为捏造,不仅进一步激怒议会,伦敦城里亦民情汹涌。对外军事不断失利,王后眼见大势不妙,说服亨利六世适当让步,承认议会指控的部分罪名,流放萨福克以让他躲避政治风暴。

萨福克给儿子写去一封言辞悲壮的告别信,要他继续忠诚于上帝和君主,4月30日乘舟出海流亡,准备前往加莱,勃艮第公爵菲利普已答应收留遭国人唾弃的萨福克。萨福克的船只驶出不久被一艘名为“尼古拉斯塔号”的英格兰战舰拦截,舰上的人盘查出萨福克的身份后对他实施了一场羞辱性审判,宣布判处“卖国贼”死罪,用生锈的剑连砍数次,将萨福克的头割下来,剥去他的赤褐色长袍和带有金属铠甲的天鹅绒紧身衣,把尸体扔在多佛港海滩。这次私刑处决案从未得到追究,也不知是否有幕后主使者。

诺曼底军事崩盘还在持续,内部社会动乱已经开始。诺曼底陆续撤离或逃回的散兵游勇首先在南部沿海地区造成治安问题,有些身无分文四处乞讨,有些大肆偷抢为祸乡间,有些因犯罪被绞死,还有些借着民众对战争失败的怨愤,煽动大家发泄对朝廷的不满,攻击地方官员。萨福克遇害之后两个月,暴力活动在东部和南部各郡蔓延。7月份萨福克郡两个农民在集市上张贴传单称:“国王是个蠢货,应该另择明君”,两个农民虽然遭受严惩,但平民公然如此侮辱国王的事件实在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