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就从最难也最容易的入手吧。

他对她早厌倦了。厌倦她的唠叨,厌倦她的神经质,厌倦她的贤淑,就算他跟周琴不清楚她都能忍,这样的女人多可怕!冷静理性,摆明了吃定你,一辈子!他说实话,她当他是疯子,还按照自己的逻辑来。比如,他说他想去印尼,换个名字,当酒店服务员。

这是实话。他就是这么想的。人生下半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吹红牌罚下,倪伟强下定决心换种活法。

倪伟强的突然变化,让张春梅的生活来了个U形大转弯,狼奔豕突,水漫金山。那感觉仿佛是打排球,对方不跟你吊小球,每次都是重扣,硬吃你,根本无解,春梅意识到,眼下跟伟强“讲理”是不行的。他现在不讲理,铁了心大破大立,强攻不行,只能软磨。春梅认为眼下自己还有两张牌可以打。一张是老太太。这么多年,她陪伴老太太,不用说,老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她知道伟强跟老太太提过,老太太不建议离婚。另一张就是宝贝儿子斯楠。就冲着这么优秀的儿子,倪伟强也应该知足!基地班,硕博连读,学习问题上没让他们费过一点心。做男人做爸爸,能有这样的“不劳而获”,夫复何求。

春梅知道,她和伟强的夫妻关系,长久以来都有问题。从周琴介入开始,她就想挽回、想表现,可是她越在意,事情越糟。她跟踪、监视伟强,每次都被他破解。人家可是搞密码学的。她那点雕虫小技,等于关公面前耍大刀。斗到最后,倪伟强干脆来个,手机不设密码,随你怎么查看,跟踪器就放身上,不去反侦察,他就摆明了让她看到。

春梅甚至感觉,倪伟强希望她先受不了,先提离婚。春梅震惊。她不。她死守婚姻,死守尊严。从山里出来之后,除了那天晚上,倪伟强没再主动谈离婚。不过,他给张春梅发了微信,表明自己愿意净身出户。春梅没回复。伟强继续发消息:“你要的是一个过家庭生活的丈夫,我不合适。”春梅考虑了一个下午,回复:“你多大了?现在离婚,老了谁照顾你?伟强,悬崖勒马吧,女的比男的活得长,我们是有感情的,想想过去,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想想儿子,想想妈……”张春梅打了长长的省略号。倪伟强没回复。春梅以为他被打动。还是文字有力量。

谁知跟着,伟强向大哥伟民提要求,希望大哥大嫂能接老太太过去住一阵。伟民当即同意,二琥不好拒绝。不过根据这一动向,二琥判断,老二两口子估计会正式开战。来接老太太时,二琥问春梅:“没事吧?”

春梅要面子,挺住:“没事,是妈说想孙子。”

一听就不对。老太太从来没说过想倪俊。

“你啊,就是太贤惠。”

这也是错。春梅哭笑不得。

二琥继续:“男人得治,哪能由着胡闹!”她挥拳头。

春梅没接话。大嫂说得没错,男人得治,可那得看是什么男人。大哥那样的没本事的,你能治,伟强这样羽翼丰满的,怎么治?男权社会,他们站在食物链顶端,他不治你就算不错了。

春梅道:“过一天算一天。”

二琥道:“那女的够厉害的。”

“什么女的?”

“就那个……”二琥良家妇女,当着春梅,不好意思说小三。

“没有。”

“哦?”

“实事求是,是没有。”

“那老二闹什么。”

“心情不好。”春梅这样解释。二琥表示无法理解。

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周琴。倪伟强回来第二天,她就在实验室找到他。她觉得倪伟强简直变了个人,从前,他对科研充满热情,恨不得献身;回来之后,佛系——倪伟强第一时间退出了黄河学者的推荐名单。

“到底怎么了?”周琴痛心疾首地问。

“没事。”

“她来找我了。”周琴不遮着瞒着。

“你多包涵。”

“我冤枉。”

“是,这事与你无关。”

“项目你不带了?”

“不带了。”

“原因呢?”

“换个活法。”

“是因为我吗?”周琴把自己看得很重要。

“不全是。”

“那就有一部分是。”

“你别想太多,我们年龄不一样,追求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以后你有你的自由。”

“倪伟强!”周琴愤怒,“我去院办举报你你信不信。”

举报什么?性骚扰?周琴也昏了头。

“别激动。”

“我逼过你吗?要求过什么吗?我说了让你跟你老婆离婚,跟我结婚吗?!”

“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倪伟强有点不耐烦。

“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