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噩耗

杨守文明白杨承烈的想法:他准备彻底放手那件案子!

前世,那位后来侦破了案件,并因此而得到升迁的好友,在破案之后曾来探望杨守文。

两个人聊了很多,但杨守文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他临走时的那句话。

这世上,没有不能破的案子,只看愿不愿,能不能,敢不敢……

愿不愿,杨守文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敢不敢,说穿了就是你能否承担那后果;至于能不能,却包含着很多种意思。不过杨守文理解的是,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眼前这案子,错综复杂。

现在看来,里面的牵连也很广。

对于一个县尉而言,这基本上已经超出了杨承烈的能力范围。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的法治社会,在这个时代,上有所命,下必随之。弄个不好,杨承烈一家满门都要因这案子受到牵连,甚至有可能满门被害……杨承烈当年为了躲避仇家,不得已隐居昌平。好不容易过去了十几年,实在没必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窗外,月圆。

杨守文静静坐在禅床上,在月光中,看着身前的油纸包。

他犹豫了良久,伸出手想要把油纸包打开,可是每次当他把手放在油纸包上的时候,又立刻缩了回来。

这油纸包,就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

谁也不知道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杨守文非常好奇,但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打开了这个油纸包,很可能会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而这后果,他和杨承烈恐怕都无法承受……

老爹已经决意放手不管,那么接下来,一定是尽量置身事外。

杨守文用力搓揉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脸,抬头看去,不知不觉中窗纸已经发白。

他枯坐了一整晚,天竟然快亮了。

杨守文最终下定了决心,暂时不打开油纸包。

也许等风头过去之后,他会把这油纸包打开。但是在这之前,还是尽量不要去碰触为好。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一阵释然。

把油纸包塞进了随身的挎包里,杨守文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只觉一阵莫名疲惫。

……

不过,杨守文睡了没多久,就被幼娘喊起来。

他在幼娘和青奴的拉扯之下,来到广场上打了一趟拳,练了一会儿的功,天就完全亮了。

也许是淋了雨的缘故,加上一夜没睡,杨守文的精神不是很好。

他没有强撑着,练了一会儿之后,感觉不太舒服,就一个人坐在大雄宝殿的门槛上休息,让幼娘和青奴一边练功,一边监视杨茉莉趴在地上,继续联系金蟾引导术。

脑袋昏沉沉的,杨守文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人走过来,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陈先生!”

陈子昂一袭青衫,依旧如昨日那样,整个人看上去温文如玉,令人顿生亲近之心。

“兕子脸色看上去不好?”

“哦,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有些不太舒服。”

杨守文倒是没有隐瞒,笑着解释了一下。

陈子昂点点头,轻声道:“是啊,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昨天晚上肯定没有睡好。”

心里激灵灵一咯噔,杨守文扭头看去。

“你看你那黑眼圈,太明显了。”

陈子昂手指着杨守文的眼睛,脸上透着一丝古怪的笑容。

杨守文强笑一声,又把头转过来。陈子昂似乎话里有话,让他顿时生出警惕之心。难道说,陈子昂已经觉察到杨守文昨天在监视他?亦或者,他发现了什么?

“对了,前些日子,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

“是。”

陈子昂笑道:“我听二郎说,那天晚上你还杀了一个刺客,果然是少年英雄。”

杨守文心里的警惕性越发强烈,他轻声道:“先生说笑,我那算得什么少年英雄,只是当时情况险恶,不得已才出手。也是我运气好,若不然就死在这弥勒寺中。”

说着话,杨守文还露出了后怕之色。

陈子昂笑容更盛,“说的也是,这世上最怕的莫过于强出头。有一些事情能避免就避免,若是强出头,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以后兕子可不要再像那日般莽撞。”

他绝对是话里有话!

杨守文这时候如果还听不出陈子昂话有所指,那就真的是白搭了穿越众的名头。

眸光一凝,他刚要开口,却见陈子昂已经起身。

他环视禅院,最后目光落在了广场上正嬉笑着的幼娘和青奴身上,目光随即变得更加柔和。他叹了口气,“烦恼皆因强出头,有的时候,你一旦站出来,也就等于没了退路。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阿娘还活着,至少能给我不少的警醒。”

说完,陈子昂施施然离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杨守文听得出来,陈子昂这是在警告他,或者是想要通过他,来警告杨承烈……烦恼皆因强出头吗?杨守文眯着眼睛目视陈子昂的背影消失,心里却感受到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