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往日里总是听着下人回话说,铺子里新上市的话本有多抢手,但话总归传了二遍,少不得有他们的美化在里面,这还是叶微雨第一次亲耳听到读者的评价,心里高兴就听得投入了些,却不想被人抓了现。

她垂眸掩过眼里的一丝窘迫,方才回到,“冒犯了公子,还望恕罪。”

本是萍水相逢,现下该离去才是,这少年不知怎的,他又对着叶微雨拱手作揖道,“在下傅明砚,敢问姑娘芳名?”

叶微雨闻言,微不可察的轻拧了眉头,正要开口婉拒,桓允从另一边找了过来。

“我选好书了。”他警惕的看了傅明砚一眼,直接把背对着他,将他挡在叶微雨的视线外,“走吧。”

“嗯。”

直到两人离开后,傅明砚这才回过神来,只当刚才自己是魔怔了,怎么就贸贸然的去问素不相识的姑娘名讳呢?

他自嘲的笑笑,也同结完账回来的傅书一并走出书局,身影淹没在人群里。

此时书局后面的茶室里。

大周人好饮茶,不仅对茶具颇为讲究,饮茶的环境也是要求甚高,既要清逸静谧,还要有禅意。

这间茶室距离正店不远,却半分嘈杂之音都听不见。窗户帷幔皆是用的竹帘遮光,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不是名家手笔却也是当世有才之人所作。

雕花铜香炉里燃着袅袅熏香。

叶微雨和桓允盘腿对坐在窗户下的榻上,榻上小几摆着整套茶具,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桓允遵着医嘱没有喝茶,而是拿了空的紫砂茶杯在手里把玩,最后他终归没有叶微雨沉得住气,开口问道,“方才那小子是谁啊?”

叶微雨轻抿了一小口茶,今年的新茶未出,便是去年的明前龙井也依旧清冽、沁人心脾,“不认识。”

桓允对她身边的人了如指掌,听到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还以为在什么时候多了个漏网之鱼呢,他犹不死心的告诫道,“京城的这些公子哥儿,个个都纨绔非常,若是有不长眼的上来攀扯,你可千万不要搭理,交给我收拾就是。”

“我为何觉得事实并非如你所说?”

“自然是真的。”

桓允见她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就掰着手指头给她举例,“陈御史家的二儿子,而今不过弱冠,虽说人模狗样的吧,可还未娶妻就已经有三房小妾并一个庶长子了。”

“还有刘尚书的幺子,就比我大两岁,前几日我竟听说他快成亲了,可那秦楼里还有个唱曲儿的姑娘是他的相好呢。”

“那家伙长得很是磕碜,只因是家中独子,手头的银钱就富足些,却不务正业,最好左拥右抱。”他自说自话的摇头,“可见世间男子多薄幸。”

叶微雨饮茶的动作顿住,“你可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我自然跟这些凡夫俗子不同。”桓允夸起自己来相当不遗余力,“不是我自夸,我和阿兄品性高洁,在本朝再难有人媲美,便是往前数千年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阿兄虽是你表兄,你还从未见过呢,改日我带你进宫拜见他。”他说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说出来,“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才情出众,朝中贵女见之无不倾心,可是他已经有未婚妻子了,你...你不能喜欢他!”

桓允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桓晔天资聪颖,三岁启蒙,五岁便可与朝中大臣论政,在学业上更是一骑绝尘,难有匹敌之人。嘉元帝久不掌朝事,治国理政多由桓晔出面。在此期间,他勤勉有加,广开言路,礼贤下士,深受朝臣士子的爱戴。

又因为他本身容貌,虽说性子冷了些,可完全不妨碍他成为适龄少女心仪之人,拥趸之多,国朝无出其右者。

叶微雨本不欲应他这无稽之谈,转念想到自己若是不正面给他肯定的说话,定要被纠缠不休不得安生,便淡然道,“我又不是那等只好颜色的肤浅之人。”

三年前太子代表嘉元帝前去齐国公府吊唁,因为是爹爹接待的,她便未有机会一睹太子真容。但坊间有关太子的传闻、话本等戏说颇多,加之家中亲爹对太子的评价颇高,他时常拿着太子的策论文章或是闲暇所作的诗赋点评,叶微雨了解的多了,便不甚感兴趣。

因为论学识,她自认除了治国之道这一项不可与太子比较之外,其他方面孰优孰劣也未可知。论容貌,娘亲和爹爹的长相已是绝佳,传至她这里更是锦上添花,所以也没甚好羡慕的。

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世人有品评的习惯。那些流芳百世的魏晋风流的代表人物,无一不是才貌卓越。就是在前朝,若一个人五官不正,基本上就断了从仕的路。虽说发展至本朝,一个人好看与否已经不是衡量他人才的标准之一,但爱美之心世人皆有之。因此,综合来看,叶微雨自认跟太子是旗鼓相当的水平,也就谈上喜欢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