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8页)

看着铁林犹豫,关宝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也没精力去深究,于是说:“转那边去。”

铁林像没了魂一样,也没挪身。

“话说在前头,”关宝慧看着镜子继续说,“姓柳的那女的要是招我不开心,我大嘴巴可得抽回去。”

铁林依然目光飘渺地看着关宝慧:“能不抽就别抽。”

关宝慧特别泄气,男人窝囊就是自己窝囊:“你现在是处长了,还不行吗?”

铁林被关宝慧的话问住了,看来处长还是蚂蚁,但至少离大象更近了:“以后行。”

关宝慧放下了手中的口红,赌气地说:“那我不去吃这阎王饭了。”

铁林好像没听见似的,他怏怏地说:“歪了。”

“哪儿?”

铁林指着关宝慧下唇左边,关宝慧用手摸了摸多余的部分,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我能不去吗?”

“去帮我听听什么路子。”铁林靠着床头往下滑,索性躺在了床上。虽然他当上处长了,但还是个小人物,铁林难掩失落。关宝慧有些心疼,叹口气接着画唇。

金海循着声音走进徐天家的后院,徐允诺正勾着身子收拾屋子,关山月扭着腰身随着唱机,嘴巴张张合合。

“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掏,同遇人为什么这样嚎啕,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叫梅香你把那好言相告,问那厢因何故痛哭无聊……”

关山月唱着,金海在一边看得直乐:“还能来坤角儿呢?”

徐允诺笑着站起身子:“程老板的锁麟囊,一张唱片两块大洋。”

关山月像个孩子一样随心所欲,而这随心所欲来自徐允诺的付出,金海翘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赞扬着:“您把关老爷子伺候得可真地道。”

“这哪是伺候,他高兴我舒心。”徐允诺乐得更开怀,正说着话呢,关山月就踩着碎步挪到了金海和徐允诺面前,如入无人之境。徐允诺赶忙拉着金海躲到一边,金海笑着搓了搓手。

“你来干啥?”徐允诺问金海。

“看天儿回家没。”

“又招事了?”徐允诺的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金海沉了沉,说:“……没有。”

“上午搬了两箱雷回家,出去就没影儿了。”徐允诺一脸愁容。

“跟他说一声,这两天当心点。”

“当啥心?”

金海见徐允诺着急,故意笑了笑宽慰着:“也没啥事,当心点儿好。”

徐允诺凑近金海,盯着他的眼睛,金海不明所以:“徐叔?”

“出大事了?”徐允诺问。

“天天是事,没啥大小了已经。”

“今天的事多大?”徐允诺好奇。

关山月在另一边一句接一句地往下嚎,明明只张口不出声,也显得上气不接下气。

金海看了看关山月,又看了看徐允诺,说:“天桥有个叫小耳朵的,可能要找徐天麻烦,还是上回那档子事儿。”金海看着徐允诺脸上又挂上担心,补了一句,“我牵的头,抽了他俩嘴巴。”

徐允诺又回忆起那晚在平渊胡同里用枪指着自己的人,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没事,我晚上再过来。”金海说着要往外走。

徐允诺能看出金海的那份歉意:“哎,金海,别往心里去,也别过来了,招了就不怕,麻烦来了咱接着。”

“那孙子手黑。”金海说。

现在变成了徐允诺宽慰金海了:“都招上了,咱们不怕。”

金海从未见过如此从容的徐允诺,这份从容让金海安心:“徐叔您看着……”

“肉,是吧?”

“看着肉,最侠义的是您。”金海不好意思地乐了,徐允诺见状哈哈一笑。此时关山月见金海出门,大吼一声:“走啊金海!”

金海回头看着关山月说:“哎哟,您这唱着坤角儿,猛嚎一嗓子可真吓人。”

火烧后的宝元馆门前,燕三两手揣在袖子里站着,一辆人力车停在路边,一个车夫在一旁缩着。徐天在周老板的简易睡房里站着,看田丹一人忙活。田丹将一双鞋子拿起来,那双鞋后跟都踩没了,鞋底鞋尖都粘着泥,田丹将鞋子放回去,四处环顾睡房。床单枕头油腻,她把褥子掀开,下面贴的棉花都黑了。田丹走出去,徐天跟着,田丹查看散架的照相机,又走向暗房,徐天站着没动。

片刻后,田丹从暗房里走出来:“这里找到的照片呢?”

“偷拍小朵的?”

“嗯”。

“在平渊胡同小朵家。”

田丹站定,又环视四周:“小朵不是这个人杀的。”

徐天一愣:“怎么不是呢?”

“嗜杀和嗜血完全是不同的人格构造,凶手嗜血恋物,恋物者大多有洁癖,平时孤僻,可能少言不语,但行事有条理,生活无论简单或者复杂,一定干净整洁……”自言自语中,脉络逐渐清晰,田丹抬头看着徐天,“带我去看那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