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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彬彬有礼的争论。在此期间,阿曼达的倔强令她魅力四射,普利姆罗斯礼貌地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他反复否定自己对金钱的渴望,可是,有一点很明显,他语气中的坚定感正在迅速削减,这时,杜戈尔用非常男人的口吻说:“好了,老伙计。”好像菲利普应该服用一剂蓖麻油,从此让女士们开心。

一旦普利姆罗斯明白接受比拒绝更有绅士风度,这件事就很快搞定了。杜戈尔上楼包钻石数现金时,阿曼达交代普利姆罗斯该做什么——把迷你库珀车停好、把车钥匙和一张汇票寄给租车公司、用他自己的名字再租一辆车、去银行。

杜戈尔向菲利普要了一些硬纸板和牛皮纸,然后用这些材料做了一个形状会令人产生误解的包裹,再用绳子和几米长的胶带把它封好。接下来要写一份附函给银行,为了简单方便起见,他们决定把包裹寄到菲利普在当地有户头的支行。杜戈尔要求保险箱有两把钥匙,还在里面装了他自己和阿曼达的签名样本。

普利姆罗斯带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家。他把大衣领子竖起来,还坚持要戴一条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围巾。

哪个房间里都没有普利姆罗斯了,这座房子变得安全和宁静。厨房里还有一些雀巢麦片,可是他们太懒,不想做早餐。阿曼达向他询问了马尔科姆那条船的情况,这就是杜戈尔早晨起来抽第一支烟时想到的那个可能的避难所。

“莎莉安”不仅仅是马尔科姆的船,还是他的家,是他的谋生之道。一年中有八九个温暖的月份,他都是靠这条船生活的。他通过从荷兰进口大麻来资助自己过一种悠然自得的户外生活。销售的事他不管,只和几个黑市的人联系,那些人会负责买方和卖方的业务。

去年夏天,一个最可靠的阿姆斯特丹的联系人让他帮一个纯属私人性质的忙,报酬非常优厚。他让他把半磅可卡因带给一个人,那个人被马尔科姆形容为英国商人里的福特纳姆与马森[2]。由于任务紧急,他携带可卡因从阿姆斯特丹飞到了伦敦的希思罗机场。真不走运,到了机场,正赶上海关人员对过无申报绿色通道的旅客的行李进行抽查。

十月份,一个法官惊讶地发现,马尔科姆竟然是他剑桥的学弟,他们在同一个学院读过书。这个法官把他称作“国家的疮疤”,并判他入狱十二个月。

杜戈尔答应在主人不在时照看“莎莉安”。这条船停靠在萨福克的阿尔贝河口,北海的五根手指头之一深深插入东安格鲁海岸,仿佛一个强壮的巨婴伸出手,心不在焉地把土抠了出来。

杜戈尔的任务并不艰巨。他差不多每个月都要下到底舱,把污水抽出来,让发动机运转一下。目前为止,他每次去那儿的时间都很短。他在业余水手里充其量也就是个业余水平,尽管他喜欢各种各样的船,但还是更愿意和懂行的人在一起。到了冬天就没有做航行实验的欲望了——十一月的某一天,杜戈尔曾陪着马尔科姆开船去了一趟东洛斯托夫特,他感觉自己都要冻伤了。

可是现在,“莎莉安”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吸引人的东西。荒凉的泊位和进入的通道都比较理想。这个季节河上没什么人。星期三四人就更少了。

除了比较隐蔽,还有其他的优势。如果李没有开小船的经验,那么这些不熟悉的因素,比如逼仄的空间、在水上不停移动的小船,以及不知道对方会拿什么东西当武器对付他,都会让他面临具体的难题。如果李试图用不可抵挡的力量逼迫他们,那么在他们和他之间就会出现一道无限延伸的鸿沟——他不可能开车跟着一条船。

如果他们真的除掉了——他还是用了委婉的说法——李,“莎莉安”可以帮他们处理尸体。坠上重物可以让它沉底,落潮可以将其扫向冰冷的北海深处。

真奇怪,在这种时刻,琐事竟然变得如此重要。在策划谋杀的过程中,参观“莎莉安”还可以给他带来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杜戈尔为自己的高尚而自鸣得意——他可以把责任推卸到马尔科姆身上。自从圣诞节前的那个星期,杜戈尔就没去过那条船,他开始有些内疚了。

从理论上讲,剩下的问题是如何杀死李。必须干净利索——如果船舱里溅得到处都是李的血就麻烦了。谁知道如果马尔科姆发现自己可爱的家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兼作屠宰场会说什么。

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投毒。可是到哪儿去找毒药呢?而且,怎么才能找到一种方法把毒药注入李的身体呢?别指望这个人会管他们要一杯热巧克力驱寒。

还可以用刀:李无法阻止有人从背后下手。塞德里克整洁且兵不血刃的死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那纯属运气好。把刀扎在不致命的部位只能激怒他,而且血会失控地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