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章(第2/3页)

“她戴,特里很以它为荣,仿佛那是生平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罗斯玛丽取下项链,将项链和符坠放在掌心里把玩观察。

“你不戴吗?”凯问。

“有臭味。”她说:“里头有种叫‘单宁根’的东西。”她将手一递,“从那个著名的花房来的。”

凯闻了闻,耸耸肩说:“不难闻。”

罗斯玛丽走进卧室,打开化妆台的抽屉,里头有个锡制的巧克力盒,里头装满各种零碎的小东西。“单宁根,有谁想戴?”她询问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把项链放入盒里盖上,关起抽屉。

凯站在门口说:“你若收了礼,就应该戴上。”

当晚罗斯玛丽醒来,发现凯坐在黑暗里抽烟。她问凯怎么了,凯答说:“没事,只是有点失眠。”

罗斯玛丽觉得也许是罗曼提及过去的明星,让他感慨怀才不遇。凯会再去听故事,也许是某种受虐心态作祟。

她搭住凯的手臂,叫他别担心。

“别担心什么?”

“所有的一切。”

“好,”他说,“我不担心就是了。”

“你是最棒的,”她说,“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厉害,一切都会如愿的,将来你得去学空手道,才能甩掉那些摄影师。”

他在燃亮的烟光中笑了。

罗斯玛丽说:“你很快就会有机会大红大紫了。”

“我知道。”他说,“去睡吧,亲爱的。”

“好,小心烟。”

“我会的。”

“你若睡不着,就把我叫醒。”

“好。”

“我爱你。”

“我也爱你,亲爱的。”

一两天后,凯带了两张周六晚上《异想天开》[2]的门票回家,说是声乐教练多米尼克给的票。凯在多年前初演时看过了,罗斯玛丽一直很想看这出戏。“跟哈奇去看吧,”凯说,“我可以趁机练习《盲女惊魂记》[3]的戏。”

可是哈奇也看过了,因此罗斯玛丽约了琼·杰利科同行。两人在餐厅吃饭时,琼跟她坦承要跟迪克分居,两人除了住址相同,已无任何共通之处可言。罗斯玛丽听了消息十分难过,因为凯这些日子十分冷漠且心不在焉,有心事却不愿分享。琼和迪克的疏远是否一开始也是这样?她对琼越来越不耐烦,她妆化得太浓,在小剧场里鼓掌又太大声,难怪她和迪克会没有共通点;她聒噪粗俗,迪克内敛敏锐,一开始就不该结婚。

罗斯玛丽回家时,凯刚好从淋浴间出来,有着一周以来难得的好心情,罗斯玛丽也跟着开心,告诉他戏比预期的好看,坏消息是,琼和迪克要分居了,他们其实是很不同的人,不是吗?《盲女惊魂记》练得如何了?很好,他都练熟了。

“单宁根臭死了。”罗斯玛丽说,整间卧室飘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她从厨房拿了一片锡箔纸,在符坠上紧紧缠了三层,再把纸端扭封起来。

“也许过几天味道就没那么强了。”凯说。

“这样好多了。”罗斯玛丽在空中喷洒空气清新剂说,“如果味道再不散,我就把它扔掉,然后告诉米妮说我不小心搞丢了。”

二人鸳梦重温了一番,凯十分狂野热情,稍后罗斯玛丽隔着墙,听到米妮和罗曼在家中举行派对,并听到跟上回相同的单调唱诵,几乎像在念经一样,以及同样夹奏其间的笛音或黑管。

凯的好心情延续了整个星期天,他兴致勃勃地在卧房橱柜里做架子和鞋架,并邀请一票《路德》的工作伙伴到家中吃“伍记”蘑菇鸡片。星期一,凯帮架子和鞋架上漆,并将罗斯玛丽在二手店找到的长椅染了色。他取消与多米尼克的课,整日紧盯电话,每次第一记铃声还未响完,便已接起电话。下午三点,电话再次响起,正在客厅尝试各种椅子摆设方式的罗斯玛丽听到他说:“噢,天啊,真是的,唉,可怜的家伙。”

罗斯玛丽走到卧室门口。

“唉,天啊。”凯说。

他坐在床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握住脱漆剂,没理会罗斯玛丽。“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他说,“我的天,太可怕,太可怕了。”凯听着电话,然后坐直身体。“是的,我可以。”他又说,“是的,我愿意,我很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可是我……”他又仔细聆听,“那方面的事你得跟艾伦谈,”艾伦·斯通是凯的经纪人。“不过就我们所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魏斯先生。”

他逮到大机会了。罗斯玛丽屏息等待。

“谢谢你,魏斯先生。”凯说,“若有任何消息,能麻烦你让我知道好吗?谢谢。”

凯挂掉电话,闭上眼睛静静坐着,一手仍放在电话上。他面色苍白,静坐不动,像穿了衣服,拿着真实道具:电话和一罐脱漆剂的蜡像。

“凯?”罗斯玛丽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