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戒指Jiezhi(第2/4页)

她的右手很漂亮,手指头细长如葱白,凌雪很注意保养手指甲,但是右手的三根手指头已经被我折断了,我很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当我质问她和徐阳的奸情时她脸上那得意而鄙夷的表情。那时候她正站在阳台上非常风骚地打着电话,我忍不住打断了她,凌雪不耐烦地将手机放下,厌烦地看着我,回答我的问话。

“你充其量只是一个收二手货的,要不是徐阳玩腻了我,怎么会轮到你?我不过是想要一张长期饭票而已,是你自己愚蠢罢了,我愿意和哪个男人上床你管得着么?难道你以为那张薄薄的纸可以约束得了我?不要忘了,即便离婚,我也有权分割你的财产,因为你根本没有任何我和徐阳通奸的证据!”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略微上翘,并且用右手的三根指头抚摸着下巴,她说自己最喜欢自己的脸,而脸上她最喜欢自己的下巴,我也很喜欢,圆圆的,肉肉的,又光滑,像极了一块润玉,透着粉红色。她说完以后又背过身拿起电话继续聊着。

我的脑子仿佛缺氧似的,从认识她起即便再生气我也没动手打过她,或许这给了凌雪我是一个懦弱者的错觉,实际上几乎想都没有想,抄起墙角的棒球棍朝她的下巴猛烈地击去,那原本是徐阳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听见一声沉闷的啪,似乎是骨头折断的声音,她的下巴被我打碎了,还有三根手指头都朝外翻了过去,像几片正在盛开的花瓣,破碎的下巴歪向一边,非常的怪异和丑陋,就如同动画片里老巫婆的形象似的。手机也被打飞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凌雪的眼泪鼻涕口水都流了出来,她啊了啊嘴巴,却说不出几个字,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我抡起棒球棍,摆好打高尔夫的姿势——实际上我并没有打过高尔夫,而且我一直想打一次。

又是一个漂亮的弧线,棒球棍带着暗黄色的电灯光辉重重地砸在凌雪的太阳穴上,我发誓我只击打了一下,因为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她被击打得脑袋剧烈地变形,凹陷下去,就如同一个坏掉的玩具一般。似乎由于力气过大,旁边的一只眼球夸张地凸了出去,几乎快要掉出来了,凌雪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恶心,我只好赶快扔掉棒球棍,坐在墙角抽了一根烟,尼古丁进入了我的气管和肺部才让我稍微好过点,整整一根烟的工夫她都在剧烈抽搐,而我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在观看电影一样看着她的表演,昏黄的灯光下的确很有舞台的感觉,她的身体抖动得有时候快有时候慢,无法闭合的嘴巴将污秽物呕得到处都是,我忽然记起第一次和她单独相处她也在呕吐,甚至那种酸臭味道两次都十分接近。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么?

接下来的工作非常烦琐,我向单位请假数天,然后专心躲在家里洗刷分割尸体,多余的放在冰箱冷藏起来,今天是最后一天,要扔掉的就是那只被打折手指头的右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最后扔这只右手,或许那无名指上的戒指让我忽然有了些怀念和感伤,这个戒指是父亲亲手交给我的,可我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凌雪也在婚后对这个戒指多加抱怨,但我哄她说这是我家的家传戒指——天晓得是父亲从哪里淘来的呢?那戒指戴得非常紧,我曾经想要取下来,可是那戒指被卡在断裂的指骨里,我也想用刀砍断,可是想想如果这枚戒指被发现就更说不通了,有哪个少妇出门会摘掉结婚戒指呢?更何况警察们就喜欢从尸体的不一般处着想,比如没有脸皮就判断是不是杀人犯不想让人把死者认出来,如果我特意剁掉她的无名指,估计那些想象力丰富的侦探很快会推理到我头上了。

可是我没想到,居然在路上遇见了这个浑蛋。

红灯,五秒。

徐阳的手抓着我的肩膀让我很不舒服,天气很热,我很担心从冰箱里拿出的断手能坚持多长时间而不发出令人质疑的腐臭味。

“你袋子里是什么啊?”他将脑袋靠近我的耳朵,小声说道,嘴巴喷出的热气吹在我耳垂上,很痒。

但是我的心却揪了起来。

“没什么,买了些生肉,再不快点回去,恐怕要臭掉了。”我小心地应付他。

“可是我看见你是背对着家啊,如果回家,干吗要重新过马路呢?”

“那是因为我一时想起要去买点苹果,你知道凌雪喜欢吃点水果,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们干脆先回去吧。”

绿灯亮了。

“我帮你提吧,你似乎很辛苦呢。”他的脸带着狡黠的笑,伸出手来抢我的袋子。

我开始慌乱了,正在这时候,拐角冲出来一辆轿车,冒失的司机开得很快,徐阳背对着车子,只顾着抢我手中的塑料袋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