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妮克(第4/4页)

东翼楼的重建工作已经开始,但我心里并不太愿意。对我而言,那里面充斥着鬼魂和难过的回忆。我不知道重建它是不是真的明智。谁会去住那些卧室,谁会去那间藏书室读书?那里从前被纳粹破坏过一次,又再次被火灾摧毁,我实在对这个工程开心不起来。当建筑残骸被清理干净,主楼梯重建好之后,我决定要永远将东翼楼封闭起来。并不是钱的问题,虽然我们的确也没有挥霍的资本,皮埃尔说服我说我们是一个整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合适的时机,该怎么做自然会变得明了。

在我回复了他传达的劳拉的死讯后,那个爱尔兰男孩迈克尔断断续续地和我保持着书信联系。他告诉我他开了一家餐厅,这让我很意外,倒不是他对烹饪没有天赋,而是因为我以为他会对美发更感兴趣。他感谢我带他打开了全新的味觉世界,让他接触到了烹饪,还说如果不是有我这样一位良师,他也不会对食物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有时他也会从国外给我写信,讲述他在哪里发现的新食谱或是新调料,我也会给他建议,告诉他怎样进行调整和改进。他好几次邀请我和我的新婚丈夫去都柏林住些日子,去看看他的餐厅,但我从来没去过。真正的原因在于,一旦去了,我们会不可避免地谈到劳拉,当年我曾声称劳拉离开戴格斯城堡的时候精神状态愉快而健康,如果当面说起此事,我可能无法继续维持这个谎言。慢慢地,我回信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直到最后断了联系,我的确觉得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受到迈克尔的启发,我有了创建烹饪学校的想法。我了解各种食物,对采买到备菜、烹调和摆盘等各个环节也都了如指掌,迈克尔的成功也印证了我的教学成果。我脑子里开始有了一个计划,当我征求皮埃尔的意见时,他被我的兴奋劲感染了,我们一起咨询了建筑师并拟定了一份经营计划。

我们放弃了重建东翼楼的计划,决定建造一所专门的寄宿制烹饪学校,宿舍就在教学楼上方。我们坚持要让新建的楼房跟原有的房屋保持同样的建筑风格,这样就能在现有的外墙内进行建造,也不会破坏整体的美感。这个计划非常合理。现在我基本上已经能独立为三十人烹制每日两餐,要是这三十人都能自己做饭岂不是更加简单了?实际上,我们很快就发现,由于住宿空间和教学能力的限制,我们每次只能接收不超过十五个人。新楼房的内部结构跟原有建筑截然不同,而且从头到脚都进行了防火处理。

学校从1978年建校招生以来一直经营到现在,我们雇用了全职员工至少七人,并且根据需求进行增减,虽然我还是会对各个管理环节进行监管,但如果我愿意,也完全可以退居幕后了。凭借卓越的教学成果,我们的学校已经蜚声世界,还获得了许多奖项,更有许多学员从全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我甚至还重新联系上了迈克尔,请他在爱尔兰对学校进行宣传,他已经给我们输送了许多的新学员。皮埃尔和我到各地游历,还学了好几门新语言。十五年前,皮埃尔卖掉了肉类加工厂,来跟我一起经营乡村美食烹饪学校。我们用手里的十亩地来种植水果、香草和蔬菜,再从本地采购肉类和乳酪。虽然学员人数历年来有高有低,但学校几乎一直都有一长串的学员名单在排队等待入学机会。也正是因为创办了这所学校,我们才最终得以发现发生在1973年夏天的另一件事,一个关于偷盗、谎言和赤裸裸的背叛的长久以来的秘密。奥利弗就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