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岛(第2/10页)

十五分钟后,唐研从樱杏警署办公楼下来,手里拿着那份档案。最近都没有下雨,十月淡淡的阳光洒落在地,牛皮纸档案夹散发着温暖的气味,他的手指拿着档案夹,手指白皙,显得浓黑如墨的指甲在阳光下分外刺眼。

萧安站在警署院子里,皱着眉看唐研从办公楼下来,说:“关警官找你干什么?”

唐研扬起手里的档案,说:“叫我协助破案。”

“哈?”萧安吓了一跳,“破案?怎么可能?”

唐研笑了笑,让人从心底冒起一股寒意:“这是个特别的案子。”

萧安打开档案夹,里面只有三张纸,其中两张是照片。

一张是三根被截断的手指头的照片,血迹都干涸了,应当是手指断了以后比较长的时间才拍摄的。

另一张照片放得很大,拍摄的地方是一间非常老旧的砖瓦房,砖瓦房的门口有一口储水的大缸,大缸里浸泡着一具尸体,大缸里的水一片血红,宛如一锅辣油水。

和唐研相处久了,萧安对这些东西听得多看得也不少,倒也不怎么害怕,问道:“这手指和尸体有什么关联?手指是尸体的吗?”

唐研眨了眨眼睛,说道:“手指是尸体的。”

萧安奇怪地问:“这个案子特别在哪里?”

唐研提起那张断指的照片,说:“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个公寓房,三根手指是被门夹断的。”萧安点了点头,这可以理解,有时候风太大把门用力吹上,人要是不小心手扶着门框,说不定就会被夹断手指。唐研提起另外一张拍摄了尸体的照片,“这是葫芦岛的鬼屋”。

萧安“啊”了一声,“葫芦岛”?芸城市东边有一条河叫白波河,这条河并不长,但河面很宽。在白波河入东海的入海口上有一个泥沙沉积而成的岛屿,岛屿形如葫芦,被称为葫芦岛。七十年前有人在岛上修建传染病医院,战争期间医院又成了收容伤员的地方,听说传染病区没控制好传染了不少人,得病的都被关在岛上,最后都静悄悄地死了。十年前政府整顿已经荒废了三十几年的葫芦岛,在岛上修建戒毒所,但不知道为什么戒毒所没成立几年就从葫芦岛搬到了芸城市西边。戒毒所搬走后,芸城市有种种流言,说葫芦岛上有鬼,凡是住在岛上的人没一个逃得过恶鬼的诅咒,那都是冤死在葫芦岛上的那些病人和伤员的恶鬼。本市的《芸城晚报》前不久刊登了一张古屋的照片,说是派记者上去考察了一上午,政府为了修建戒毒所把岛上的旧建筑都推倒了,唯独除了这栋古屋。古屋破旧不堪,砖瓦齐全,光线幽暗,与离它不远的现代化戒毒所相比,显得尤其古怪神秘。葫芦岛鬼屋的说法就这样流传了出来,孤岛距离城市虽近,但市民却几乎不敢靠近那段河床,更不用说登岛了。

“根据警方的调查,死者刘跃文,死亡日期十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上星期四。”唐研说,“他是个很普通的白领。马月华是刘跃文的妻子,一家小报社的记者。上星期三晚上他们两人因为家庭琐事争吵,邻居李虹听到马月华尖锐的叫骂声,并在凌晨三点被一声关门的巨响吵醒,第二天早上起来看见门口掉着这三根夹断的手指头。”

萧安有点愣住了:“这吵架吵得……真是的……”

唐研笑笑,没发表什么感想,继续说:“李虹报了警,警方破门而入之后,屋里只有醉酒的马月华。马月华说是酒后和丈夫吵架,她甚至不知道曾经用门板夹断过刘跃文的手指头。”

萧安“啊”了一声:“怎么可能?”

唐研把第二张照片又拿了起来,继续说:“第二天刘跃文没有上班,警方通过手机定位在葫芦岛发现刘跃文的尸体,就在这里。”他指着古屋门口的大缸,“刘跃文家在城西,距离葫芦岛五十五公里,他家没车。他在二十三日凌晨三点和妻子吵架被夹断了手指,不去医院,却在距离他家五十五公里的葫芦岛上死了,是不是很奇怪?”

萧安不安地说:“从河堤到葫芦岛是没有船的,只能自己租船去,可是应该也没有船家愿意去那里。”

唐研点了点头:“没错。刘跃文是十月二十三日早上六点左右死的,所以他在被夹断手指之后应该是立刻动身赶往葫芦岛,并且立刻租到一艘船,才能在二十三日早晨六点死在岛上。但这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萧安有点胆寒:“他和他妻子吵架是在晚上,从他家到河边五十公里,开车要一个小时左右。然后他要能立刻租到一艘船,但晚上河边一般没有船。”

“没错。”唐研说,“并且从葫芦岛的渡口走到古屋还有几公里路程,岛上的道路已经荒废,且没有灯光,走夜路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