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多此一举(第2/3页)

“那么,你就是第四个找格里姆肖的人了,”埃勒里寻思着说,“无疑。奥德尔先生,你去做什么呢?”

“格里姆肖这个贼种一出牢门就找上了莉莉。我当时并不知道——莉莉在跟我结婚之前的经历。我并不因为她那段经历而厌弃她,你懂吗,可是她以为我一定会厌弃她,所以她像个傻瓜似的,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在认识我之前干了些什么……”

“这非常不明智啊,奥德尔太太,”埃勒里用严肃认真的口吻说,“对同床共枕的人,永远应该推心置腹,永远。这是使婚姻美满的基本条件,也是为人之道。”

奥德尔露齿一笑。“你听听这个小伙子的话吧……你还以为我会把你抛弃,是吧,莉莉?”这女人一声不吭;她眼望着膝部,手指玩弄着围裙。“不知怎么一来,格里姆肖找到了她——我不明白他是怎样打听出她的下落的,反正被他找上了,这卑鄙的恶鬼!——他逼她到那个姓希克的家伙开的馆子里去,跟他碰头。她去了,因为她不敢违拗他,怕他会向我揭她的老底。”

“我能理解。”

“他还以为她仍在干老本行,翻新花样——她自称已经改邪归正,并且不想跟他厮混下去,那些话他根本不相信。他贼心不死——他吩咐她到本尼迪克特旅馆他的房间里去相会,这死乞白赖的下流货!于是她夺门而出,回到家中后,就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因为她觉得事情闹大啦。”

“于是你就到本尼迪克特旅馆去找他算账了。”

“正是这样。”奥德尔悻悻然望着自己那双结着瘢疤的大手,“去跟这条毒蛇打开天窗说亮话。警告他,别再把魔爪伸向我老婆,否则,我可要他好看。我就讲了这些。把他吓唬住之后,我就走了。”

“格里姆肖怎样反应?”

奥德尔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想来,我必定吓掉了他的魂。当我一把扭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的脸色雪白雪白——”

“哦,你对他动武啦?”

奥德尔哈哈大笑。“你把这称之为动武,奎因先生——扭住一个家伙的脖子。其实,你该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是怎么对付那些调皮捣蛋的汽管工匠的……当时,我只不过把他摇晃了一下。他是个胆小鬼,不敢拔出枪来跟我还手。”

“他有左轮手枪吗?”

“唔,也许没有。我没看见。不过,这一流人物通常有枪。”

埃勒里沉思起来。奥德尔太太怯生生地说道:“你现在知道了吧,奎因先生,杰里确实没做什么坏事呀。”

“另一方面,奥德尔太太,你们俩如果在一开始受到传讯时就采取现在这个态度,就可以给我们省去许许多多麻烦。”

“当时我不愿上套,”奥德尔闷声闷气地说道,“不想被人当作杀害这个杂种的凶手给抓起来。”

“奥德尔先生,格里姆肖把你让进房间的时候,里面还有别人吗?”

“除格里姆肖外,一个人也没有。”

“那么,房间里——有没有什么狼藉的杯盏之类——能够显示出有人来过的迹象吗?”

“即使有,我也不会注意的。我当时已经气昏了。”

“自那天晚上之后,你们夫妇二人之中,还有谁再看见过格里姆肖吗?”

夫妻二人立刻摇摇头。

“很好。我可以保证,再也不会惊吵你们了。”

埃勒里觉得纽约的地铁实在厌气,使人动不出什么脑筋,买来的报纸也解不了心头的烦恼。他在第八十七西大街那座褐色砂石房子三楼奎因住宅门前按铃的时候,双眉紧锁着;甚至当他看到了朱纳那张轮廓分明的吉卜赛面孔伸出门外的时候,也并不能把他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朱纳向来是他精神上的慰藉。

小朱纳的机灵心眼儿感觉出发生什么恼人的事了,于是就施展出他那套调皮劲儿来替埃勒里消忧解烦。他用花俏的动作接过埃勒里的帽子、大衣和手杖,再扮几个通常总会引人发笑的鬼脸——但这次却引不起笑容——他又从卧室奔进起居室,在埃勒里嘴唇中间塞一支香烟,恭恭敬敬点上火……“出了什么事啦,埃勒里先生?”当使尽了浑身解数仍不能奏效的时候,他终于垂头丧气地提问了。

埃勒里叹了口气。“朱纳,小东西,事事都不对头啊。不过,我倒认为,这反而给了我勇气。因为,正如罗伯特·威·塞维斯[2] 在一首朴实无华的打油诗中所说的:‘正因为事事都不对头,新调子才大有唱头’;另一方面,我却没法像塞维斯的那个小兵,吹奏出精神振奋、大快人心的曲调来。我天生缺乏乐感。”

这话在朱纳听来,是最荒诞不经的了,然而每当埃勒里引经据典的时候,总是预示着要发生某种不可避免的事了,所以朱纳报之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