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况(第4/8页)

“一封信?”探长陷入了沉思,“寄给谁的?”

琼皱起了眉头。“真抱歉,探长。我确实不知道。当时,我根本就没有仔细看它。我只是仿佛记得那个地址是用笔和墨水写的,不是打字机上打出来的——但是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这里楼下并没有打字机——然而……”她耸了耸肩,“不管怎样吧,正当我拿着信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我瞧见卡基斯先生拿起了他的电话听筒——他总是使用那架需要口述号码的老式电话机,至于那架手拨号码的电话机是给我使用的——我听见他报了百利公司的电话号码,百利公司是他买配饰的店家。这时我走了出去,去寄信了。”

“当时是几点?”

“十点差一刻吧。”

“此后,你还见到过活着的卡基斯吗?”

“没再见过,探长。我在半小时之后回到了楼上自己房间里,这时只听得楼下一声尖叫。我冲下楼来,发现西姆丝太太在书房里,昏厥了过去,卡基斯先生死在了书桌上。”

“这么说,他是在十点差一刻到十点十五分之间死的喽?”

“我想是这样的吧。弗里兰太太和斯隆太太也都在我后面奔到楼下,看到了死人,嚎啕大哭起来。我设法使她们镇静下来,终于说服她们先得照管一下可怜的西姆丝,还要立刻打电话给弗罗斯特医生和收藏品总库。这时威克斯从后院来到书房,不多久弗罗斯特医生也到了——与沃兹医生同时进来;沃兹医生是在睡懒觉,我相信——于是弗罗斯特医生宣布卡基斯先生死亡。当时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可干的,唯一的事就是把西姆丝太太拖上楼,救醒了她。”

“这就行了。请稍等一下,布莱特小姐。”探长把佩珀和埃勒里拉到一旁。

“孩子们,你们有什么看法?”探长谨慎地问。

“我觉得有点儿眉目了。”埃勒里喃喃地说。

“你发现什么啦?”

埃勒里仰望天花板。

佩珀搔搔头。“单凭我们目前所了解的这些情况,如果我能发现什么,那才见鬼了,”他说,“关于星期六发生的事,我早就掌握了,那时我们在对遗嘱进行刨根问底。但我认为这些情况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嗨,佩珀,”埃勒里吃吃发笑,“也许,作为一个美国人,你正合着一句中国俗语里的最后一类人物,伯顿[3] 在其著作《对忧愁的剖析》一书中引述了这句中国俗语:在智力方面,‘中国人认为我们欧洲人只有一只眼睛,他们自己有两只眼睛,而世界上其余的人全都没有眼睛。’”

“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探长厉声喝道,“你们两个,都听着。”他斩钉截铁讲了几句。佩珀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很难堪,然而他挺起了胸膛,从表情上看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琼在书桌边上,耐心等待着。即使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她也不会露出声色。艾伦·切尼却紧张起来了。

“我们会搞清的。”探长大声总结。他朝着众人转过身来,干巴巴地对琼说:“布莱特小姐,我要问你一个特别的问题。这个星期三的晚上——也就是大前天夜里——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呢?”

书房里顿时像死一般的寂静。连那位苏伊查,原来懒洋洋地把两条长腿在地毯上伸得笔直,现在也竖起了耳朵。当琼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双双审判官似的目光全都逼视着她。奎因刚一提出这个问题,她那细长的腿就停止了像钟摆似的晃动,整个身子纹丝不动。接着又恢复了摇摆,她若无其事地回答说:“其实呢,探长,根本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前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卡基斯先生去世,房子里乱哄哄,葬礼以及下葬的那套繁文缛节——使我感到相当困乏。星期三下午,我到中央公园去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早早地吃了晚饭,吃完了就上床。我在床上看了个把钟头的书,大约十点钟闭眼睡觉。全部情况就是这样。”

“布莱特小姐,你睡得香吗?”

她微笑着说:“睡得很香。”

“你一整夜都睡得很香吗?”

“当然喽。”

探长把手搁到了佩珀僵硬的胳膊上,说:“那么,布莱特小姐,你如何解释这样一个事实呢,就是在凌晨一点钟——星期三午夜过后一个小时——佩珀先生看见你在这间书房里徘徊,并且看见你摆弄卡基斯的保险箱?”

如果把刚才那阵静默比作是雷鸣,那么,现在这阵静默就是地震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正常地透过一口气。切尼茫然地把目光从琼移到探长;他眨眨眼,然后把凶神恶煞般的眼神投注在佩珀白皙的脸上。沃兹医生刚在玩弄一把裁纸刀,现在刀从手指缝里滑了下去;但他的手指仍旧保持着握刀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