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实录之三 伴尸同眠(第3/28页)

我说:“那哪行,你也不容易,还指着这东西养家糊口呢。”说着,我手上一使劲,薅了两片叶子下来,在手心里捻呀捻的。四平妈尖叫出来:“你咋随便揪叶子呢?这东西娇嫩得很,可不敢乱揪叶子。”我说:“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榉树吧?我读大学时校园里有不少这东西,做盆景最漂亮了。”说着,我在手背上搓两下,故意叫起来:“哎呀,四平妈,你咋打我?”季强愕然,说:“丫头,你搞什么?四平妈哪有打你?”我说:“她没打我,我的手咋会这样呢?”我亮出手背,又青又紫,像是刚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四平妈的脸通红通红的。

季强又惊喜又莫名奇妙,说:“咋回事?丫头,你别卖关子,快说。”我说:“这把戏我上学时就玩过了。这榉树盆栽是从外地引进的,咱楚原人不熟悉它的特点。说开了不足为奇,只要把它叶子里的汁液涂在皮肤上,就会出现青紫色,和被外力击打造成的伤痕一样,而且洗也洗不掉,搓也搓不去。不过,”我转头看着四平妈说:“伪造的伤痕毕竟是假的,李双双的前臂浮肿,摸上去里面硬硬的。而你所谓受伤的前臂却没有一点肿胀,我按下去的时候你虽然叫得很大声,但‘受伤的地方’却软软的,假的毕竟真不了。”

四平妈低着头一言不发。季强说:“事情弄清楚就好了,你和李双双左邻右舍的住着,她又真被你打伤了,这大过年的,都别闹不痛快。你回所里跟她道个歉,再赔点钱,至于赔多少你俩协商解决,我建议五百到一千。你看这么处理怎样?”四平妈理亏,不敢再反驳,就说:“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三个出了四平家的门,迎面碰上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健美的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看见季强,就嚷起来,声音非常洪亮:“季叔,我妹妹不见快一个礼拜了,所有的亲戚都问过了,也找不到人,我跟您说过几次,您咋老不上心?”

季强说:“张帆你这臭小子,别埋怨我不上心,我一直挂着这事呢。给周边这几个乡的派出所都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帮着查找。按我说,你妹妹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跑丢了?十有八九是跟你妹夫打架气跑了,你该找你妹夫要人去。”

张帆说:“我找过他多少次,那小子总是不承认,那张嘴比鸭子嘴还硬,”他瞥一眼我,说:“您有客人,不耽误您了,我还要去给我干爹拜年。”说着向我们挥挥手,走远了。

5

2003年2月18日。晴。酷寒。

楚原市刑警队重案大队。

天寒地冻,冷风如刀。重案队办公室里也冷得让人直搓手。沈恕正听我向他叙述事发经过。

“是大洼乡的一起案子,我三舅在当地派出所当民警,被案子难住了,问市里能不能派人帮忙。”

沈恕促狭地瞅着我:“你三舅不是在市里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吗?上次到局里办事我还见过他,啥时候当上民警了?”我说:“广告公司的那个是我姨姥家的三舅,当民警的是我二舅爷家的。除了这两个,我还有三个三舅呢。”我怀疑这小子是诚心的,明知道我家亲戚多,故意骗我再解释一次。

沈恕貌似才知道的样子:“啊——,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案子又是什么情况?”

我说:“大洼乡有个女的失踪了,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来月。她失踪前和她老公的关系特别不好,三天两头地吵架,乡里有人猜她已经被她老公害死了,可是又找不见尸体,派出所没法立案。乡里人闹得很凶,派出所没办法,只好向上级单位请求支援。”

沈恕说:“如果真有人命案咱们搭把手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仅是一起失踪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轮不到重案队参与。除非这样,不走官方程序,你和于银宝随便找个理由下乡跑一趟,摸摸情况,能找到人或尸体最好。就算找不到,我们也摸清了案子的详细情况,到时再决定是否正式参与进去。”

6

2003年2月19日。小雪。

楚原市大洼乡派出所。

我和于银宝第二天早晨就动身赶往大洼乡。天上飘着小雪,地面覆盖着棉絮似的薄薄的一层。司机们大都不喜欢这种小雪,尤其是乡间道路,被小雪覆盖后,下面暗藏许多坑洼和坚冰,开车时必须格外小心翼翼。

上午九点多钟到了目的地。我三舅季强正坐在派出所办公室里抽烟,见我们进来,掐灭烟头,说:“丫头,上礼拜你才帮我办过案子,这回又要麻烦你,我们乡下派出所的业务能力真是熊到家了。”我安慰他说:“就乡下这条件,没人没钱没设备,就算把公安部刑侦局长派来办案子也得犯难。”把于银宝介绍给他。季强有点失望:“你们沈队不肯来?”我说:“这案子不尴不尬的,闹那么大动静干什么?我们两个先把情况摸一摸,有必要的话重案队再正式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