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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怎么破。”

“当你偶然闪现一下还能根据上下文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智慧时,我却又忘记你们这代人原来是文盲,克拉丽丝。马可·奥勒利乌斯这位罗马皇帝主张的是简单,是首要的原则,对每一件具体的事,应该问:就其本身的构造来说,它是什么?它本身是什么?其常态如何?”

“这话的意思我一点也搞不明白。”

“你们要抓的这个人,他干的是些什么?”

“他杀——”

“唉——”他口气很冲地说,对她的错误判断,他一时将脸都转向一边去了。“那是附带出现的偶然现象。他干的首要的、基本的事是什么?他杀人为的是满足什么样的需要?”

“愤怒,对社会不满,性困——”

“不对。”

“那是什么?”

“他要满足妄想。实际上,他妄想变成就像你这样的人。他的本性就是妄想。我们有妄想时开始是怎么来的,克拉丽丝?我们会不会挑挑拣拣?动动脑子作个回答。”

“不,我们只是——”

“对了,一点不错。开始有妄想时,我们企图得到每天所见的东西。克拉丽丝,在每天偶然遇到的人中间,你难道没感觉到有眼睛在你全身上下扫来扫去吗?你要是感觉不到,那我几乎都不能想象。那么你的眼睛不也在别的东西上扫来扫去吗?”

“好吧,这下可以告诉我怎么个——”

“该轮到你告诉我了,克拉丽丝。你再没有什么上口蹄疫研究站那边的海滨去度假的条件可以提供给我了。从这儿起到出去,现在严格按投桃报李的条件办。和你做交易我得小心了。告诉我吧,克拉丽丝。”

“告诉你什么?”

“还是你以前欠我的两件事儿:你和那匹马后来怎么了?你是如何处理你的愤怒的?”

“莱克特大夫,等有时间我会——”

“我们对时间的认识不一样,克拉丽丝。这是你可能有的全部的时间了。”

“以后,你听着,我会——”

“我现在就要听。你父亲死后两年,你母亲送你到蒙大拿的一个牧场同她表姐及其丈夫一起过。那时你十岁。你发现他们把要屠宰的马放出去吃草。有一匹马视力不太好,你带着她一起跑了。然后呢?”

“——那时是夏天,我们可以在户外睡觉。我们走一条偏僻小路,一直到了波斯曼。”

“这马有名字吗?”

“可能有吧,不过他们不会——你把要屠宰的马放出去吃草,名字不名字你是搞不清楚的。我是叫她汉娜,听起来倒还像是个好名字。”

“马你是牵着还是骑着?”

“牵牵骑骑吧。在一处篱笆附近,我只得牵着她往上爬。”

“你骑骑走走到了波斯曼。”

“那儿有座代养马房,在一个度假牧场上,像是骑术学校一类的场所,就在城外。我想安排一下请他们把马收养下来。养在圈栏里一星期是二十元,用马厩就不止了。他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瞎的。我说好吧,我来牵着她转,小孩子们可以坐在马上由我牵着到处转,而他们的父母亲,你知道,可以一样正常地骑马。我可以就待在这儿清理清理马厩。他们中有一个,那男的,我说的什么都同意了,他妻子却把治安官叫了来。”

“治安官和你父亲一样,是个警察。”

“起初,我还是很怕他的。他的脸红红大大的。那位治安官‘把事情理清楚’之后,最后付了他们一个星期的饭钱。他说热天干马厩活儿没什么好处。报纸把这事儿登了出来,引起了一阵震动。我母亲的表姐同意让我离开,然后我就几经周折到了波斯曼的路德会教友之家。”

“那是所孤儿院?”

“是的。”

“汉娜呢?”

“她也去了。路德会大牧场一位大个子的工人给搭了张床。孤儿院里已经有个牲口棚子了。我们带着她一起犁园,不过她走哪儿你得盯着。她从菜豆棚架下走过,要是种的东西太矮还没有长高,走过时没有碰腿的感觉,那她是什么东西都会往上踩的。我们还牵着她拉着小车里的孩子们到处转。”

“可她还是死了。”

“唉,是啊。”

“说给我听听。”

“那是去年,他们写信到学校来了。他们估计她大概有二十二岁。活着的最后一天还在拉一部满载着孩子的小车,后来在睡眠中死去了。”

莱克特医生显得很失望。“真感人!叫人心里热乎乎的。”他说,“你在蒙大拿的养父操你了吗,克拉丽丝?”

“没有。”

“他有没有试试?”

“没有。”

“是什么使你带着马一起跑的?”

“他们要杀她。”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不完全知道。我一直都在担心这事儿。她长得越来越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