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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要是受过浸泡就费事了。我去拿参考书来。”罗顿说,“我估计我走开后是没办法不让你们对我说三道四的。”

“我估计不会。”皮尔切说,“罗顿人还是不错的。”罗顿一离开房间,皮尔切就对史达琳说。

“我相信他一定是不错的。”

“你现在是相信了。”皮尔切似乎乐了,“我们一起上的大学本科,同时拼命干,竭力争取获得任何形式的研究生奖学金。他得到了一笔,可是得下一口矿井坐着等质子放射性衰变。他是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长了,人还是不错的,你只要不提到质子衰变的事。”

“我会尽量绕开这话题的。”

皮尔切从明亮的灯光下转过身来。“鳞翅目昆虫是很大的一个科,可能有三万种蝴蝶十三万种蛾子。我想把蛹从虫茧里取出来——要想逐渐缩小范围我必须得这么做。”

“好吧。你能使它完好无损吗?”

“我想可以。瞧,这只虫死之前曾借助自身的力量想破壳出来。就在这儿,它已经在虫茧上弄出一道不规则的裂口来了。这可能要花上一点工夫呢。”

皮尔切将壳子上那道自然的裂口抹开,小心缓慢地取出了昆虫。那一坨翅膀被水浸泡过,要将它们摊展开来犹如摊展一团潮湿的擦脸纸巾。看不出来是什么花纹图案。

罗顿拿着书回来了。

“准备好了吗?”皮尔切说,“哦,前胸股节被遮住了。”

“上唇的侧突呢?”

“没有上唇侧突。”皮尔切说,“请你把灯关掉好吗,史达琳警官?”

她等皮尔切的笔形手电亮了之后,才关掉了墙上的开关。他从桌旁退后一点站着,打着手电照那标本。昆虫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映照出那条细细的光束。

“像小猫头鹰的眼。”罗顿说。

“很有可能,可是哪一种呢?”皮尔切说,“请帮我们开一下灯。这是一只夜蛾,史达琳警官——夜蛾。夜蛾有多少种,罗顿?”

“二千六百……有描述的大概是二千六百种。”

“像这么大的可不多。好,你来瞧瞧,我的伙计。”

罗顿那长着红鬈毛的头盖住了显微镜。

“现在我们得去查毛序了——仔细检查一下这昆虫的皮肤,慢慢将范围缩小到一个种类。”皮尔切说,“这罗顿最拿手了。”

史达琳感觉到,这屋子里已流动着一种亲切友好的气氛。

罗顿和皮尔切就这标本的幼虫期疣突是否排列成圆圈状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这样的争论还一直延续到毛发在腹部的排列问题上。

“一种埃里伯斯·奥多拉夜蛾。”罗顿最后说。

“我们去查。”皮尔切说。

他们拿着标本,乘电梯下到被制成标本的大象上面的一层,回到了那堆满灰绿色箱子的巨大的方院。原先这一座大厅已被隔板分隔成上下两层,以便为史密森博物馆收藏昆虫提供更多的空间。他们现已来到新热带区昆虫部,正向夜蛾部走去。皮尔切查了一下他的笔记本,在靠墙的一大堆中一只高及胸部的箱子前停了下来。

“弄这些东西得小心。”他说,一边将那沉沉的金属门从箱子上推落下来搁到地上。“砸着一只脚你几个星期都得蹦啊蹦的。”

他用一根手指在一层层的抽屉上很快地往下滑,选定一只向后拉了出来。

史达琳看到盘子里是保护着的很小很小的卵,毛虫泡在一管酒精里,一只茧已从标本上剥开,那标本与她的很相似,还有就是只成虫——一只暗褐色的大蛾子,翅展差不多有六英寸,毛茸茸的身体,细细长长的触角。

“一种埃里伯斯·奥多拉夜蛾。”皮尔切说,“黑巫蛾。”

罗顿已经在翻书了。“‘热带物种,秋季有时会游散加拿大。’”他念道,“‘幼虫吃洋槐、猫瓣爪等类似植物。产于西印度群岛和美国南部,在夏威夷被认为是害虫。’”

操他妈的!史达琳想。“混蛋!”她说出了声,“到处都是了!”

“可它们也不是所有时候到处都是的。”皮尔切低下头。他拽拽下巴。“它们是不是一年两次产卵,罗顿?”

“稍等……是的,在佛罗里达和得克萨斯的最南端。”

“什么时候?”

“五月和八月。”

“我刚才就在想,”皮尔切说,“你的这个标本比我们这个发育得要稍好些,也比较新。它已经开始破壳要从茧里出来了。产地是西印度群岛,或者也可能是夏威夷,这我能理解,不过这儿现在是冬天。在国内它要等三个月之后才能出壳,除非在温室里才能出现偶然情况,要么就是有人饲养。”

“饲养?怎么养?”

“放笼子里,在一个暖和的地方,弄些洋槐树的叶子给幼虫吃,一直到它们作茧自闭。不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