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案 战钟楼丐头丧命 争至尊活人变鬼(第3/8页)

巡警早上发现尸体时,封锁了现场不让人走近。王二爬上钟楼瞧热闹,在楼上又撞上了那高个子。

王二拿手指在眉心比画了一下,“脸上这么长个疤。”

小宝听了,咬着嘴唇琢磨了一阵,没说话。我掏出一个铜板和一块大洋搁在桌上,把铜板推给王二,拿起大洋给他看了看。

“打听这人在哪儿住,回来还有你的好处。”

王二一抹光头,捏起桌上的铜板,说了句“您瞧好吧”,起身走了。

小宝叫住他,说:“打听到就好,千万别靠近那人。”

两天后的晚上10点,我和小宝按约定时间去钟楼找王二,等了半个小时,却不见他来。找了一圈,在楼梯上看见王二蜷成一团儿窝在台阶上。小宝蹲下扶他,他摇头不让,脸上滚下汗珠子,咬着牙哼了一声:“妈的,玩砸了……”

我慢慢挪开他捂着肚子的手,见他肚子上团着块破布,已经被血浸透了,挪开布团,肚子上是一个洞,汩汩地冒着血。

小宝问,你撞见他了?

王二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又张嘴笑:“可不是吗……老子特意挑了个窄胡同,和他打照面,路过时想摸他点东西……”他挪挪屁股,腾出撑着地的左手,摊开手掌,手里是个黄澄澄的东西。小宝拿起来看,是个磨得光亮的铜扳指。

上次见面后,王二找了十几个花子,很快打听到疤脸汉子住在鼓楼东边宝钞胡同的一个小院里。王二想顺手偷他点钱,却不想摸了个不值钱的东西,还被他捅了一刀。王二瞪眼看着小宝说:“这人太狠了,早知道就听这位小爷的了。”说完脑袋耷拉下来,没了气儿。

小宝扯下王二身上的破褂子,盖在他脸上,使劲叹了一口气。我说别多想了,你也提醒过他,明天到警署登记一下,找人埋了他。小宝点头,拿起那个铜扳指反复看了一下,装进口袋,说:“王二这么跑过来,咱们可能暴露了。”

我俩离了钟楼,沿着广场绕了出去,除了半空扑啦啦飞过几只乌鸦,没听见什么动静。往北走到鼓楼底下,空气中突然嗡的一声响。小宝一个箭步抢在我前面,纵身往鼓楼方向跑过去,消失在黑暗里。我也紧跑两步,躲进树影里,摸出手枪。

过了约莫一刻钟,什么声音也没有,小宝也不见回来。我慢慢走到了大街上,还是没见小宝,正想再回鼓楼看看,又听见嗡的一声,从烟袋斜街方向传来。我循着声音,走进烟袋斜街,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喊了一声“小宝”,却没看见人。再转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扑来,我抬手就开枪,却什么也没打着。一只粗硬的大手已经扣在我手腕上,剧痛从胳膊传上来,直接刺向心口,我手里一松,枪掉了。那人用指尖在我胸骨上一戳,我直接瘫倒下去,没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原处躺着,那人已经不见了。我想站起来,一使劲却浑身刺痛,动不了。胡同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轻声喊我名字,是小宝。我想让他别走近,喉咙却发紧,喊不出声来。

小宝越走越近,突然“呯”的一声,黑暗里打出几个火星。小宝抓起我一把拖到了路边的屋檐底下。我躺在地上看着小宝,见他从脑袋上摘下个黑乎乎的大盖子,哐当丢在地上,说:“没事了,走吧。”

我缓了好久才能动,歪头看他扔在地上的东西,是口巨大的破锅。

“扳指”是拉弓射箭时扣弦用的一种工具,套在射手的右手拇指上,其作用是可以减小压强,以保护射手右拇指在拉弓时不被弓弦勒伤

小宝捡回手枪,背起我沿着大路往地安门方向走。我身上刺痛好了不少,但还是动弹不了,小宝说,这是被点了穴道[3],只能慢慢恢复,要不是我身体警觉防备,可能早就死了。

刚追出去的时候,小宝就发现是个圈套,没敢现身,听见枪响,怕我出事才悄悄过来。

“找了好久,才找了个破锅挡住要害,要不可能被他射死。”

我问他怎么知道那人用的是弓箭,小宝腾出只手,掏了那个黄铜扳指给我看:“这是拉弓专用的,看样子是常年拉弓的高手。我故意叫你,就是故意暴露方位,一击不中,他肯定会走。”

过一会儿,小宝又自言自语说:“王二算是救了咱俩。”

小宝说,死掉的那女人,手上生着老茧,脊柱偏向一侧,两腿内八,大腿内侧皮肤粗糙,她和疤脸汉子,练的都是马上功夫。

我躺了两天才能走路,小宝要我陪他去见师叔,“江湖上的事,我早就不知道了,得和他打听。我嘴笨,你跟着好些,师叔最好跟读书人打交道。”

小宝的师叔叫薛天,直隶人,五十多岁,在北方武术界算个领袖,这两年又主持中华武士会,是师门里撑场面的人物。去年他写了本叫《象形术真诠》的书,把形意门的心诀公布于世,惊动了武术界,最近又要在北京筹办万国比武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