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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的双肩不自觉地紧了一下,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雅各布以前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在之前的会面中,他甚至从未说过这么多话。“我也拥有其他人的友谊。”他能听出自己声音中的辩白意味。那么,在紧要关头,这些其他朋友都是谁呢?宝拉?阿尔文·安布罗斯?那些与他关系深厚的同事?然而,他们都不是大多数人拥有的那种朋友。没有人和他一起踢足球。没有人和他在酒吧组队玩猜谜。从学生时代起,就没有人和他并肩而行。没有人和他一起爬山远足。也没有人定期和他玩网络游戏。

“这些年来,你唯一带进这个房间的人只有卡罗尔。”

“你认为这段感情是没有前途的,是吧?你认为这让我停滞不前,把我困在同一个地方?”

雅各布的呼吸很沉重,他把金边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有些坐立不安。这很罕见。“我怎么想并不重要。但我们都知道,你提的这些问题是有深意的。”

托尼的表情变得非常阴郁,眼神空洞。“我爱卡罗尔,就像爱其他人一样。”他说出这句话后悲伤突然而至,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内脏搅成了一团。

“你如果对这种感觉放任不管,会发生什么?”

他摇摇头。“你无法对感觉放任不管。”

“让时间来帮你摆脱它吧。悲伤和哀悼只是整个过程的一部分,什么事情都有个过程。你彻底清空了阁楼后,阁楼的空间会让你感到惊讶,”雅各布再次叹了口气,“以一个导师或治疗师的身份告诉你该怎么做,并不是我的工作。不过,我还是会说:与这么多的伤痛共同生活,这既不健康也没必要。你需要审视一下生活,判断什么对你真正有用,还有什么是你应该放手的。”

“今天,你帮助我弄清了一件事。如果死的是别人的兄弟,我同样会感觉很糟糕,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扛下所有重担。我需要想想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你不必独自承受这些。你可以随时把问题带到这里来。另外,你刚才也说了,你还有其他朋友。你会获得内心的宁静的,”他突然站起来,“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雅各布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托尼困惑地凝视着关上的门。以前,雅各布从不会在他们见面的中途离开,不管谈话变得多么有挑战性。到底是怎么回事?导师听到了房间外有一些他没听到的声响吗?他担心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发现这比思考自己的问题轻松。

然后,雅各布回来了,带着一本瘦长的精装书,护封是橄榄绿和奶油色的。他把书递给托尼:《年轮》,诺尔曼·麦凯格17著。“我不知道你对诗歌是什么看法。但我发现把它作为一个审视自我及做事方法的策略会很有用。在这本选集里有一首诗,名叫《舒适的真相》。我认为读这首诗对你来说是个重新开始的好起点。”

“你希望我用诗歌自我治疗?”他无法控制地露出怀疑的表情。雅各布,这个心思缜密的心理学家建议用诗歌疗法,就像埃莉诺·布莱辛建议用水晶疗法作为癌症治疗手段。

雅各布露出笑容,坐回到椅子上。“没有任何疗法能彻底治愈我们的疾病,托尼。不过,我想我们至少能做一些比缓和疗法更有效的治疗,不是吗?你的工作怎么样了?”

这是托尼喜欢与雅各布共事的一个原因。患者一旦理解了他的下一步行动,雅各布就不会再多费口舌。“我又与布拉德菲尔德沼泽精神病院签订了兼职合同,”他说,“他们好像很欢迎我回去。我也喜欢这份工作。”他简单讲述了他的临床实践,解释了他对一些有趣案例的思考。

“心理侧写呢?”

“警局不想让我继续为他们工作了。他们声称这与经济状况有关,但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我不合他们新来的警察局长的胃口。詹姆斯·布雷克和我有天壤之别,”雅各布开口说什么之前,托尼竖起一根指头,“我不会为这种事而自责的。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在其他警察局打过工,知道他们确实削减了经费,影响到像我这样的外部专家。他们视我们为无法承受的奢侈品,宁愿训练自己的所谓的专家……”他鼓起双颊,叹了一口气,“但我很想念那份工作。我喜欢,也很擅长。”

“确实。”雅各布摘下眼镜,使劲擦了擦。看到他的动作幅度那么大,托尼感觉很怪异。“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一个人既然发现了自己的使命,就应该实现它,你说是吗?”

托尼咧嘴笑道:“有些人可能会说,像我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还是没有使命召唤比较好。”

“我认为,在这个领域,没人拥有你这样的专业技能和经验。是时候跟大家分享了,托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