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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像只猫一样弓着脊背,在地板上一寸一寸地前进,终于发现一件被忽视的物证:血迹、指纹、头发,或者干脆是一丝异样的空气,那种感觉比他妈的喝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还要爽呢!”

勘查是从门后开始的,这里是室内犯罪现场勘查中的六大死角之一。刘清楚地记得,一年前,自己曾经在某个谋杀现场的门轴缝隙间提取到一滴血迹,从而锁定了那个嫌疑人。不过现在不需要这么费劲,门板背面的下半部分有大片黑色的污渍,显然是血迹。

“这是李家良被蒙如虎刺杀时流血造成的。”思打开资料夹,抽出警方在犯罪现场拍摄的一张照片,上面是李家良倒卧在包间大门旁边的景象,老人双手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身子下面是一摊鲜血。

刘看了一眼照片,拿起放大镜向上追索,终于在门的大约一百一十厘米左右的高度找到了一个楔形的凹点。

“第一刀从正面刺穿了李家良的腹腔,扎在门上,留下了这个痕迹。”刘轻轻敲了一下那个凹点,“李家良身高一百七十五厘米,他被扎这第一刀时应该是站立姿态,后背靠在门上,然后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又挨了第二刀,第三刀……”

“警方的初侦报告认为:李家良是想夺门而逃时,被蒙如虎杀死的,这个结论恐怕不大对头。”思皱起了眉头,“如果他真的是想逃跑,应该是刀从后背刺入,现在这个姿态,怎么看都像是他顶着门不肯放蒙如虎逃走,所以才被后者刺杀的。”

“记录下来。”刘说,然后蹲在地上,踮起后脚跟,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沿着墙壁向东挪动,炯炯有神的双目盯着手中的放大镜,仿佛在剖析着每一粒灰尘的分子结构。

像只猫一样弓着脊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板上的光斑渐渐倾斜成了梯形。思叹了口气:“刘,这个犯罪现场已经被无数的刑警做过勘查了,你难道真的期望有什么新发现?”

“大部分刑警在犯罪现场都是采矿,而我是在淘金。”刘冷冷地说,手指轻轻捻起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灰色塑料片,“这是什么东西?”

思翻开资料夹,在厚厚一摞物证照片里细细查看,然后抽出一张递给刘:“你看是不是从这个上面掉下来的?”

刘一看,那是一个几乎粉碎的遥控器,照片旁边标示了该物证系从靠西墙的一张双人沙发下面发现的。她弯下腰,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向西墙望去。

啊!那个遥控器居然还在沙发下面,旁边的黄色楔形卡标号为第17号……也许是所在位置隐蔽,或者警方根本就没有将其列入重要物证,所以才在空空如也的“粮库”里留下了这粒“米”。

她先在地板上用5B铅笔画了一个顶端没有连接起来的△,然后走到双人沙发前,把手伸到下面,用楔形卡的边缘从遥控器后面兜着,慢慢地将其完整地移了出来,用放大镜看了又看,然后问:“初侦报告上说这个遥控器是怎么坏掉的?”

思回答:“怀疑是不小心被谁踩了一脚,又被踢进了沙发底下。”

刘摇摇头:“这个遥控器上的受力点十分均匀,哪里是踩,分明是跺的,那个灰色塑料片也是跺碎的一瞬间崩裂出来的……”

思很困惑:“跺碎?为什么要跺碎这个东西?”

“这个恐怕要你来找出答案了。”刘说,“你现在把这个遥控器拼接起来,尽量复原。”

思看了看这个碎裂得活像哥窑瓷片的遥控器,苦笑了一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立体拼图游戏可不好玩。”

刘瞪了她一眼:“在犯罪现场,我从来不开玩笑。你忘记去年3月的天通苑枪击案了?为了确认子弹的发射路径,我把几百片钢化玻璃碎片拼接起来,足足花了两天两夜,才实现了弹孔位置重现。”

思无奈地撇撇嘴,蹲在地上边收集塑料碎片边拼接那个遥控器。

犯罪现场的勘查是一个连续的过程,如果不得不因故中断,那么就应该在中断处做好标记,以便下一次勘查时从标记处继续,犹如线头相接——注意及时清除标记,以避免被其他勘查人员误认为罪犯遗留的符号。

刘回到那个△处,将其涂抹掉,然后继续走格子。一直走到东墙,往前是包间最里侧的播放控制间。

刘站起身,推开控制间的门,仔细地查看点歌用的电脑、音响控制面板等等,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她又蹲下身,看着门后面与墙角形成的狭小区域——宫敬的尸体就曾经蜷缩在这里,还从门角向外伸出一只手……

现在,这里只剩下一圈人形的白线,但仍然令人不寒而栗。

刘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臂,正要起身离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