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后事

其实辛虞能想到这次的事件是冲着皇后来的,主要原因还是她心思不够复杂。想的少,有时候便会跟着直觉走,其他人看事情可就没她那么简单了。

身为同样怀有龙嗣的人,汪才人此番虽然没被牵扯在内,也被吓得够呛,回永安宫的一路上都神思不属的。

李容华边想事情边走,偶然一偏头,见她一张惊魂未定的小脸依旧惨白惨白的,于是问:“看你刚才吐得厉害,现在可还觉得难受?”

汪才人摇头,“多谢容华关心。嫔妾好多了,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碍事。”

“若是晚上睡不着,就让守夜的宫女点根安神香。”

“是。”

汪才人乖顺应了,犹豫一下,又开口问:“容华今日为何要替辛选侍说话?”

“谁叫他们非得把我也牵扯进来的?”李容华哂笑,“我不过是不愿意被拿来当枪使罢了。再说陛下和皇后又不是傻子,这么拙劣的伎俩也看不出来,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这要是辛选侍真冤死了,她岂不是也成了那间接的凶手?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手上便沾了血。

“还是容华看事通透,嫔妾光顾着害怕了,哪里能想到这许多。”汪才人一脸佩服,心里却对李容华的话不以为然。

顺水推舟?谁知道皇后愿不愿见这顺水推舟。

她可是看得分明,那小贵子自尽前是看了皇后一眼的。别说这是陷害,要知道这样看似拙劣的陷害,反而最能帮人洗清嫌疑。

这事儿是谁做的,单看容贵嫔若小产对谁最有利便是了。

若论嫉妒和忌惮,宫中谁都有下手的理由,但其他妃嫔产子,大皇子才是地位第一个受到威胁的。

本朝传至今不过三代,第二代和第三代皇帝却都非皇后亲子。她也就罢了,位份低,即使生了皇子也难自己抚养。可容贵嫔已是一宫主位,当初在王府时又颇得宠,为此皇后还特意为身边的婢女赵玉绣开了脸,又抬了李潇儿进门,用以分薄她的宠爱,谁知以后还有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她可不相信她舒静娴真是个大方贤德的,哪个女人不想独占丈夫的一切?

汪才人忆起母亲去世爹爹续娶后自己受的那些磋磨,又想到每次自己侍寝后李容华落在自己身上那隐含酸意的目光。继母都能容不下她一个前妻留下的女儿将她卖掉,李容华明明是自己推她侍奉陛下以达到固宠目的却又不愿见她真得宠,何况皇后?

她心中已肯定了七八分这次的事件乃皇后所为,不然哪个有如此大的本事悄无声息做下这些周密安排?

皇后没有想到的,大概也只有容贵嫔今日没有胃口反而是辛选侍喝下了加料的酸梅汤。否则即使找不到作为证据的纸包,辛选侍也很难寻出有利的理由去驳小贵子的指证。

而眼见无法让辛选侍背这个黑锅,小贵子果断自尽以保全自己身后的主子,还故意毫不掩饰地看了皇后那一眼。以陛下对皇后的敬重与信任,只会疑心有人欲陷害皇后。

果然最后陛下把剩下的事情都交与皇后处理,也等于给了皇后抹除痕迹甚至嫁祸别人的机会,真是好谋划。

越想越觉得皇后这人心机深沉,汪才人下意识摸上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惊惧渐生,唯恐自己会成了那个倒霉的替罪羊,又或者,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着了道失了孩子。

所以说想得多就是累,相比之下,辛虞虽也受了惊,可喝了太医所开的药,在里面镇痛成分的作用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昨日种种似翻过一页,什么慌乱和愤怒甚至害怕都没那么清晰了。她病恹恹窝在床上,满心就只剩下汹涌澎湃的大姨妈和痛个不休的小腹。

金铃烫了个汤婆子,用柔软的细棉布包了准备给辛虞暖肚子,结果辛虞刚一动就感觉哗啦啦下来好多热流,忙让金铃扶自己去了净房。

血流得已经没有昨日那么可怕,但依旧不少,一条月事带不多久便浸透了。每每这时,辛虞便无比怀念现代的姨妈巾,别的不说,至少外面有层防水没这么容易漏,也不用洗。

要说这换了身体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适应的。她前世足有一米七六,这具身体据观察却还在朝着在一米六的及格线奋斗。视线突然下移了近二十公分,胳膊腿的长度也经常被错误估计,还有这生理期,因着和她前世的时间不同,来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换过一条干净的月事带,金铃将辛虞重新扶回床上,看她把汤婆子抱好,问:“等带子干了血迹便不好洗了,奴婢得抓紧时间。小主要不要喝点儿红枣茶,要的话奴婢给您泡了再去,正好容贵嫔娘娘昨儿个刚赏了您些上好的大枣和阿胶。”

大概是感念于辛虞帮自己挡了灾,容贵嫔昨天回来不久就派人来送了不少补血养身的好东西,今日一早还亲自来探望了她,言辞恳切地向她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