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9页)

“那是当然,最好没人打扰。”我想尽量说得随意,可口气听起来有点不自然。惠子并没在意,说了句“放学后见”就进了教室。

惠子……就这么被抛出去了吗—看着她的背影,我想。

盯着紧闭的房门,我还在困惑这么做对不对,心想,没必要这么做,就这样不闻不问任时光流逝,只要日后能想起曾经发生过这种事就行了。就算我坚持自己的做法,也没人会得救,没人会高兴。这么一想,心情更加沉重,甚至想就此逃走,但另一方面,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念头左右着自己的意志,这也是事实。

门开了,换好训练服的惠子一手持弓走了过来,腰间的箭筒咔嚓作响。

“好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练了,有点紧张。”惠子开玩笑似的缩缩脖子。

我说:“先随便射五十米靶吧。”

挂好靶,我们站在五十米起射线前。惠子面向靶子站在右边,从我这边能看到她的背影。

我们俩开始射箭,几乎没有对话,各自射了六支,说的只是相互打气的“射得好”。

收回箭往起射线走,惠子说:“我不太赞成比赛第二天不训练。一参加比赛,姿势总会乱,最好尽快修正过来,所以最好还是比赛次日接着练,过一天再休息。”

“我会考虑。”我心不在焉。

这样的情形重复了几次。我没怎么练,假装在专心指导她,其实脑中只想着一件事—该怎么开口呢?

到了五十米的最后一次。

“看来会比昨天的成绩好呢。”惠子把计分册卷好放进口袋,开心地说。我说了句“太好了”,她如果回头看见我紧绷的脸,一定会感到诧异。

她搭上箭,慢慢举起弓,缓缓拉开,神情严肃。弓拉满了,嗖的一声,箭飞向空中,急速穿过空气,砰的一声正中靶心,箭的影子如同日晷的长针一般从靶心投射出来。

“好箭法!”

“谢谢。”惠子愉快地搭上第二支箭。一年级时瘦削的肩背现在看起来强壮多了,这三年里身心都已成长—一瞬间,我走神了。

她调匀呼吸,准备再次举弓,锐利的目光看着靶子。

只有现在了,如果此时不说出来,就永远别想开口。我一咬牙,叫了一声:“惠子。”

正准备摆开架势的她停住了,紧张的神情倏地松弛下来。她放松身体,问:“什么事?”

“有事问你。”

“嗯。”她看着靶子,等我开口。

短短的几秒钟,我口干舌燥。舔舔嘴唇,调匀呼吸,我自言自语般说:“杀人……你没害怕吗?”

我不知她是否马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她才作出反应。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用平时那种语气说:“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说的是那起事件吗?”

“对,就是它。”

她声音爽朗,半开玩笑地说:“原来我是凶手呀。”

我看不见她的脸,大概也是恶作剧般的表情。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我不会去检举,只是想知道真相。”

惠子沉默了片刻,像在琢磨怎么逃避,又像对我突然追问感到困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慢慢举起弓,像刚才那样拉满,奋力射出。箭嗖地中靶,插在靶心左侧。“你说,为什么我会是凶手?”惠子保持着姿势。她的语气仍那么悠闲,令我吃惊不已。

“因为能布置出那个密室的只有你,我不得不认为你是凶手。”

“说得太奇怪了。照北条雅美的推理,那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简单办法,不是吗?那还是老师你告诉我的呢。”

“那办法确实谁都能做,但其实是个圈套,凶手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使用。”

惠子再次沉默,我觉得她是在掩饰内心的震惊。

“这想法真是有趣又大胆。那么,凶手用的又是什么办法呢?”

她说得轻松,这回答本身就像在表明她并非和事件无关。我更绝望了。

“发现这个圈套是因为我确信凶手并非从女更衣室入口,而是从男更衣室入口逃走。之所以这么有把握,是因为有你不知道的证人。案发时那人正好在更衣室后面,能证明没人从女更衣室入口逃出来。于是,北条雅美的推理就不能成立。也就是说,凶手是从男更衣室入口逃走的。这样,密室阴谋的关键就集中在一点,即是否能从门外用木棍把门顶住。这一点警察早就查证过,答案是不可能,因为从发现的木棍上找不出丝毫动过手脚的痕迹,对木棍的长度、大小、形状和弯曲度的检查结果,也证明无法从门外进行远距离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