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冤家路窄(第4/7页)

张作相笑道:“五哥啊,你朝我身后瞧!”

汤玉麟脖子一抻,见身后兵丁肩上扛着个大麻包。“那是什么?”

张作相凑上前道:“是那姓柳的俏娘们儿!你对她有意,兄弟我早就看出来了。既然五哥要反,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日后别人问起来,我就说她让五哥‘掳’跑了!”

汤玉麟大喜,“还是你最懂五哥!不过你为啥把她装麻袋里?”

张作相道:“那娘们儿不老实,所以我把她打晕了,捆手堵嘴套在麻袋中,省得她路上闹腾!对了五哥,在那石敢当答应你入伙前,这娘们儿绝不可放出来。那伙胡子见过她,我怕他们又起歹意……”

“他娘的!”汤玉麟感动的热泪盈眶。“老八!好兄弟!就冲这个,五哥也得给你磕一个!”

张作相赶紧拦着,“千万别!日后五哥不喊着要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杀你?”汤玉麟愣道,“我杀你做什么?”

张作相稍顿,又叹道:“从今往后,你是胡子我是官军,难免有刀兵相见的时候啊……”

“那不能够!”汤玉麟道,“老八,要不你也跟我走吧!咱哥俩一起反他娘的!”

张作相苦笑道:“五哥你饶了我吧!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的家眷还在奉天呢。行了行了,眼见天快亮了,你们快点儿走,再拖拖拉拉的,就让七哥发现了!”

“好!那五哥走啦!”

“我就不送了,多保重!”

趁着月色,汤玉麟带着两百多叛军逃离营地。拂晓时分,已抵达了马耳山的山脚。一行人刚渡过那条浅水,河滩上突然爆起一通呼喝,紧接着火光大亮,一群提刀持枪的土匪围了上来。

汤玉麟急忙表明来意,“别动手!别动手!我们是来……”

“你们是来入伙的!”话音方落,打土匪群中走出个小头目。

汤玉麟奇道:“嗬?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小头目打个哈哈,“因为我们当家的能掐会算呗!这不,你们还没到,就派我们在这儿迎着了。没人领路,你们可闯不过这片‘迷魂滩’啊!”

汤玉麟喜道:“这么说来,你们当家的答应收留我们了?”

那小头目道:“这我可说不好,待会儿你自己上山去问吧。”

“成!”汤玉麟道,“那兄弟你带路吧!”

“慢着!”那小头目又道,“你们既然是来投诚,那就应该先拿出点儿诚意来吧?”

汤玉麟问道:“什么叫诚意?你别绕弯子,说得明白些!”

那小头目一指众叛军,道:“让你这些手下先下了家伙,一个个舞刀弄枪的,咱们可不大放心!”

“原来是因为这个,好办!”汤玉麟反应过来,回头道,“弟兄们,都把身上的枪械放下吧!也好向山上的兄弟表明,咱们是真心实意地来入伙!”

众叛军齐应声好,便各自将身上的长枪短械摘下。那小头目又指挥着几个喽啰,把枪支弹药尽数收走。

等喽啰们七手八脚地收拾完毕后,汤玉麟道:“这回总成了吧?”

那小头目刚要点头,却指着汤玉麟身后的兵丁道:“他那是扛了个什么?”

汤玉麟道:“能是什么?麻袋哇!”

那小头目道:“我还不知是麻袋?我是问里面装了什么?”

汤玉麟道:“那是我的女人!”

“女人?别是麻雷子吧?”那小头目狐疑地看看汤玉麟,走到那麻袋前伸指一戳。

一碰之下,麻袋开始动弹起来,同时也传出女子“呜呜”的闷叫声。

那小头目松了口气。“还真是个女人,怎还装在了麻袋里啊?”

汤玉麟道:“路上抢来的,性子太烈,用麻袋套上两天,好磨磨她的脾气!”

“哈哈,看来你老兄颇通此道啊!”那小头目会心一笑,“走吧诸位,山上请!”

因投诚的叛军人数不少,那小头目便将其安排在了半山腰。唯恐柳月秋有什么闪失,汤玉麟便命那兵丁继续扛着,一同登上峰顶,去拜会山头。

沿着青石台阶来到山顶,迎面一座敞亮的厅堂。此堂名唤“三英”,高檐阔瓦,粗梁大柱。一条砖道通堂前,十八般兵器排两边。左架大皮鼓,右吊巨铜锣,东西堂角各树一面杏黄大旗,一书“替天行道”,一书“除暴安良”。

见了这等豪迈气势,汤玉麟暗暗喝彩,心里直道:这可比当年老子落草的地方气派多了!

三英堂中,遍铺着猩红地毯,正北供着个大香炉,炉后高悬重彩画像,是为那桃园结义刘关张。堂上三把虎皮交椅,两把坐满,一把虚设。居中的是个剑眉虎目的大汉,下首的却是个黑纱罩脸的怪人。交椅两侧,立着几名劲装男子,不必说,定是这匪寨中的心腹喽啰。

汤玉麟当过胡子,对拜山的那套规矩自然是门儿清。他前脚刚跨进堂口,便急急打了个四方揖,嘴里面高声叫道:“西北悬天一朵云,乌鸦落进凤凰群,不知哪里君来哪里臣,一揖到底拜排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