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尔虞我诈(第3/8页)

见小德张话匣子打开,冯慎唯恐他又要滔滔不绝,忙道:“那我们快过去吧!”

此去那值房不远,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地方。

进屋一瞧,里头虽说不大,但也窗明几净,炕边置着一张方桌,桌上四盘八碗,摆满了各色膳食。

折腾了一上午,冯慎这时也当真饿了,加上小德张频频相劝,也便坐下来动箸开吃。若在往常遇上珍馐,冯慎自然要细尝慢品。可他眼下心事忡忡,任它凤脑龙肝入肚,也同样是食不知味。

潦潦充了个饥饱,冯慎便落筷停嘴。小德张见状,又道:“冯章京,这还好些菜呢,多少再吃它几筷子吧。”

“不必了,冯某腹中已饱。”冯慎摆摆手,道,“张公公,这宫内设着画院吧?”

“有,造办处下设如意馆,养着一批画师……”小德张道,“冯章京问这个,是想去那里查访吗?”

“不错,”冯慎点点头,“冯某想拿着珍贵妃的画像,去对对笔迹、画风,说不定能找到些端倪……”

“甭费那个劲儿啦!”小德张连忙道,“咱家早去那里查了个底儿掉,并没发现有任何一人可疑。”

“无一人可疑?”冯慎道,“张公公敢断言吗?”

“怎么不敢?”小德张道:“其实呀,在如意馆调查也不需去对什么笔迹、画风,单是查查那批画师是何时入职的就够了。”

冯慎奇道:“此话怎么讲?”

小德张道:“辛丑年老佛爷回銮后,宫里头当差的全换了一遍,现在如意馆那批画师也是后来新招的。那会儿珍贵妃早已经仙逝,新来的不识得模样,如何能绘出她的画像来?”

冯慎追问道:“如意馆原来的画师,就没留下一个吗?”

“倒是有两个老师傅还在……”小德张话头一转,“不过他们现在都老迈眼昏,多少年没拾过画笔了。平时只在馆中对学徒的画作稍加评点,授业也单靠言传口教。”

冯慎自语道:“这样说来,如意馆倒不必再查了……”

“对对,”小德张连道,“不必查了,嘿嘿,是不必再查了。”

冯慎抬眼看看小德张,不动声色道:“张公公,冯某听说,那夜第一个发现画像的,是你吧?”

“哎?”小德张脸色一变,“冯章京,你这是什么意思?查来查去,怎么查到咱家头上来了?”

“张公公不要紧张,”冯慎微然一笑,道:“关于那夜的情况,冯某所知的过于笼统,想从张公公这儿再打听得详尽些。”

小德张略加犹豫,“那……那你问就是了。”

“好,”冯慎道,“据我所知,那夜张公公无意中撞到有人闯入宫里,一直追到淑清院,没有找到人,却发现了画像。是也不是?”

小德张心虚道:“大概是这样……”

“追那不速之客时,张公公是独身一人吗?”

“没,还有个宫女一起……”小德张越想越后怕,心道,“还好给老佛爷送画时拉上了叶禾,要不可真就说不清了。”

冯慎又道:“发觉有人闯入,你二人当时为何不喊?宫中有值夜的侍卫,应该会帮着捉拿吧?”

“淑清院地处偏僻,极少有侍卫守着,不过现在出了事,老佛爷就派了护军把院门封了……哎,不对呀冯章京,咱家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像是在审问了?”

“张公公多心了,”冯慎道,“冯某并无此意。”

“那就好,”小德张松了口气,“行了,后面的事,咱家还是自个说吧,被冯章京这般一问一审的,弄得咱家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冯慎笑道:“如此甚好。”

小德张回想了一阵,接着说道:“我们得了那画像后,不敢擅专,马上便送呈老佛爷。老佛爷一听这事,差点儿连安神酒都没顾上喝……”

“张公公且住!”冯慎打断道,“安神酒是什么?”

小德张道:“是一种药酒,入冬后老佛爷临睡必饮,可以活血助眠。”

冯慎若有所思,“此酒是何人所配?”

小德张道:“自然是那帮子御医啊。每逢傍晚,太医院的苏拉献上平安帖子时,都会一并呈送。”

冯慎又是一怔,“平安帖子?”

“嗐,”小德张解释道,“那其实是宫里头的官样文章。依着宫里的规矩,每天当差的御医,都要为老佛爷开上一服保平安的药方,再着苏拉送来,这便是‘平安帖’了。光开方子不抓药,图个好彩头嘛……”

冯慎道:“这么说来,观画那晚,老太后喝过安神酒了?”

小德张点头道:“应该是吧。”

冯慎心念一动,“张公公,你能否查出那晚当差的御医和送酒的苏拉分别都有谁吗?”

小德张道:“这不是难事,容易得很。不过冯章京,你查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