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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德比假装叹一口气:“老天爷,这些翻译!”他叫道,“或者只是基洛夫太过无聊了。你想,一个人要做临终告白,一定会是很简短的,对不对?但我们的基洛夫可不一样,绝不。你还好吧,山姆?”

“很好,长官,很好。”

“我们继续吧。”恩德比说,重拾起他行礼如仪的声音,“‘在我查访财务不法行为的过程中,卡拉一个手下的廉洁受到怀疑,他就是驻里斯本奥罗夫上校。卡拉用他自己的人组成一个秘密法庭来审理这个案子,结果,一九七三年六月十日,我的被告奥罗夫上校就在莫斯科被清算掉了。’查证过了,你说,山姆?”

“我们有一份未经证实的投诚者报告,说他是被行刑队枪决的。”科林斯轻松地说。

“恭喜,基洛夫同志,侵吞公款者之友。天哪。真是个毒蛇窝,比我们还惨。”恩德比继续念,“‘因为我把罪犯奥罗夫绳之以法,所以卡拉亲自向我道贺,也要我发誓保密,因为他觉得奥罗夫上校的不法行为是他们十三处的耻辱,会危及他在莫斯科中央的立场。大家都公认卡拉是对清廉有非常高标准的同志,也因此,在自我放纵的阶级里有许多敌人。’”

恩德比刻意停顿下来,从他那有半个镜片的眼镜上方再次瞥着史迈利。

“我们都在作茧自缚,对不对,乔治?”

“我们是一群自寻死路的蜘蛛,长官。”科林斯言切由衷地说,在他们两人之间闪出更耀眼的微笑。

但史迈利专注地看着基洛夫的自白,对他的玩笑毫不理会。

“跳过基洛夫第二年的生活与爱情,我们直接来看他和卡拉的下一次会面。”恩德比无惧于史迈利的沉默,提议说,“夜间的召唤……这是标准做法,我想。”他翻过几页。史迈利也跟着这么做。“一辆车停在基洛夫莫斯科的寓所外——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像大家一样说是‘公寓’呢,真是可以了——他被从床上拉起来,载往未知的目的地。他们过着怪异的生活,是不是,这些莫斯科中央的大猩猩,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一面奖章还是一颗子弹?”他又回头看报告,“这些都符合,对不对,乔治?车程和内容?一个半小时,搭车、小飞机,等等。”

“第十三处有三或四个设施,包括明斯克附近的一个大型训练中心。”史迈利说。

恩德比翻过几页。

“这里,基洛夫又谈到卡拉的出现了,在中间的部分,同一个晚上。基洛夫和卡拉独处。小木屋,修道院式的气息,没有装饰品,没有证人——什么都看不见。卡拉开门见山。基洛夫想不想派驻巴黎?基洛夫很想要,长官——”他翻过一页,“基洛夫一直很敬佩第十三处,长官,等等——一直都是卡拉忠实的信徒——卑鄙小人,逢迎巴结,卑鄙小人。就和你一样,山姆。很有意思的是,基洛夫认为卡拉看起来很累——注意到这一点了吗?——烦躁不安。卡拉很紧张,抽烟抽得像根烟囱。”

“他一直都这样。”史迈利说。

“都怎样?”

“他一直都是老烟枪。”史迈利说。

“是吗?他真的这样吗?”

恩德比又翻过一页。“现在,基洛夫比较简单扼要了。”他说,“卡拉对他详细说明。‘表面上,我是大使馆的商务官员,实际上,我的特殊任务是负责控管第十三处外站的财务账目,范围包括几个国家……’基洛夫列出全部的地点,也包括波恩,但没有汉堡。跟得上吗,山姆?”

“没问题,长官。”

“你没被这些复杂的内情搞迷糊吧?”

“一点都没有,长官。”

“聪明的家伙,这些苏联人。”

“可厉害呢。”

“基洛夫又说:‘他让我觉得,我的工作非常重要——等等——提到我在奥罗夫的案子里有非常杰出的表现,而且因为我处理的是非常敏感的事务,所以我应该直接对卡拉的私人办公室报告,同时有一套特殊的密码……’翻到第十五页。”

“第十五页,长官。”科林斯说。

史迈利早已翻到了。

“‘除了担任第十三处外馆的稽核工作外,卡拉也预先告知,我还要负责执行特定的秘密任务,例如寻找掩护基地,或替未来的情报员安排身世背景。他处里的成员都负有这样的任务,他说,但出身背景的工作是非常机密的,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和其他人谈论,无论是我的大使,还是卡拉派驻在巴黎大使馆的代表普丁少校,都不可以。我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工作,并参加了安全与通讯方面的特别课程,然后赴任。我到了巴黎很久之后,才接到卡拉亲自下达的指令,要我替一位年约二十一岁的女情报员,紧急安排背景故事。’现在,我们可讲到重点了。”恩德比很满意地说,“‘卡拉的指令里提到几个移民家庭,说他们可能会愿意在压力下接纳一位情报员当他们的女儿,因为卡拉认为勒索是比贿赂更好用的手法。’他妈的真说对了。”恩德比由衷赞同,“在现在这种通货膨胀的时代,勒索是惟一任何时候都有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