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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个区域同时爆发攻击与反击的火力交会,让布鲁斯纳先生满怀单纯的喜悦,他的微笑从一个讲话的人转到下一个人,就像欣赏势均力敌的网球比赛般精准。因为肠子咕咕叫,潘戴尔不是听得很清楚,但此时他恢复了部分意识,乔纳已经把注意力转向运河的缺点。

“现代的船只根本没办法利用这条该死的运河。采矿船、超级油轮跟货柜船太大过不去,”他断然宣称,“简直是恐龙。”

瑞典人欧拉夫提醒众人,运河有增加水闸的计划。这个情报换来乔纳的嗤之以鼻,显然他咎由自取。

“噢,拜托,老爷,真是伟大的主意啊。更多他妈的水闸,太奇妙,太不可思议了。我很好奇,接下来科学还会做什么?我们也来个法式风味吧,反正也相去不远嘛。然后从罗德曼海军基地切一小块地方。那么或许到了2020年左右,靠着老天垂怜和所有的现代奇迹,我们就会有一条稍微宽一些的运河,也要花更长的通过时间。我敬你,老爷。我站起来,举起酒杯,祝他妈的21世纪进步发展。”

烟云弥漫中,乔纳很可能真得站起来敬酒,因为此刻潘戴尔望着栀子花墙上回放的景象,真真切切记得乔纳跳了起来,但却保持几乎完全一样的姿势,直到后来他用夸张的姿态举起啤酒杯,将泛黄的脸整个埋进去,包括那双蜥蝪眼和所有东西。有那么一秒钟,潘戴尔怀疑他是不是会再浮出来。可是这些潜水家技巧可好得很呢。

“不管是一个或六个他妈的水闸,山姆大叔根本连屁都懒得放。”乔纳又重拾那种蔑视一切的尖锐语气。“只要和老美有关,就越多越好。我们伟大的美国朋友老早就放弃运河了。就算他们有人想炸掉那个该死的东西,我也不意外。他们要一条有效率的运河干吗呢?他们已经有一条从圣地亚哥直通纽约的快速货运路线了,不是吗?他们的干运河,他们喜欢这样叫,是高尚低能的老美经营的,不是一大群拉丁人。世界上其他人自己去想办法吧。运河是落伍的象征,让其他家伙去用吧——去你的,你这个爱困的德国讨厌鬼。”他补上一句,说的是昏昏欲睡、像在怀疑他智慧的荷兰人韩克。

可是桌旁各处一个个疲累的头抬了起来,一张张醉醺醺的脸转向乔纳这个迷离的太阳。布鲁斯纳先生生怕错失任何珠玑字句,半爬出椅子,越过桌面,决心捕捉乔纳的每一句话。而云游四海的贤人已严词拒绝批评:

“不,我才不是随便乱放屁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爱尔兰佬。我说的是石油,我说的是日本石油。以前很重的石油,现在变得很轻啰。我说的是黄种人主宰世界,我们所认识的他妈的文明就要结束了,连你们那个他妈的翡翠岛70都不例外。”

有个聪明人问乔纳,意思是日本人打算用石油灌满运河啰?但他理都不理。

“日本人啊,我的好朋友,在还没发现该怎么利用之前,老早就开始钻探他们的重油了。他们在全国各地的巨型油槽里装满油,他们的顶尖科学家夜以继日地研究该死的分解方程式。好啦,他们现在已经找到了,所以等着瞧吧。赶快打醒你们的腿,如果你们找得到的话,各位先生,这是我的建议,然后抬起你们的屁股面对上升的太阳,好好亲吻道别吧,因为日本佬已经发明了神奇的乳剂。也就是说,根据车站大钟,你们在这个乐园颐养天年的时间只能再维持五分钟了。把东西倒进来,摇一摇,然后‘宾果’,你就像其他男人一样得到石油了,要多少有多少。一旦他们建了自己的巴拿马运河,这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可能就在小蜉蝣摇摇命根子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可以快乐地把东西运到全世界去。山姆大叔一定会暴跳如雷。”

停顿。桌子各个角落响起困惑不赞同的抱怨声,接着,逐字推敲的欧拉夫代表大家,提出显而易见的问题:

“乔纳,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什么?‘一旦他们建了自己的巴拿马运河’?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我想知道,拜托?建造新运河的想法,在入侵之后已经完全推翻了。或许你花太多时间潜在水底下,听楼上的动静了。入侵之前,的确有个专业的三方委员会研究运河的其他选项,包括修一条新的支道,美国、日本和巴拿马都是成员。现在这个委员会已经完全解散了。美国人很高兴,他们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委员会。他们假装喜欢,其实并不喜欢。他们比较喜欢维持原貌,然后增加新水闸,让他们的重工工程公司管理那些获利惊人的终点港口。我清楚得很,谢谢你,这是我的工作。那件事已经玩完了。去你的。”

然而乔纳非但没有屈服,还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