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第2/11页)

关宏峰了悟:“先挨的打。”

高亚楠沉声道:“对,你看靠近右侧斜方肌位置的伤口,伤口覆盖的下表皮的软组织损伤,伤口内侧出血情况也符合打击伤的创伤分布,说明从顺序上,打击伤在前。”

关宏峰检查死者胸部伤口,不再说话。

高亚楠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话这么少,但也不好在这里问,继续道:“案子的事我不懂,但要是涉黑斗殴或仇杀的话,这实在是复杂了点。死者先遭受了至少三处打击,打击力度很重,但并未造成严重的伤害后果。刀伤中,三十四处划伤都不是致命的,从足踝到膝窝到腹股沟…一直到颈右侧斜方肌,刀伤遍布整个身体,其中九处导致静脉破损,四处导致筋腱割裂,但却避开了所有的动脉和脏器。当然,即便如此,开的口子实在是太多了,失血情况还是很严重的,死者在咽气之前至少失去了体内四分之一的血液。”

周舒桐有上一案的碎尸垫底,明显对尸体的抵抗力提高了,她一边记录,一边学着关宏峰的样子观察伤口,低声问:“就是说有人先打了他,再用刀戏耍一样地在他身上左划右划,最后再…”她比了个一刀切的动作。周巡嘬了下牙花子,关宏峰面无表情,都没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高亚楠来回打量二人,又对周舒桐安抚性地笑了笑。“也许吧,不过最后的致命一刀…”她说着用解剖刀点了下死者胸前的伤口位置,“是从左胸刺入,凶器贯穿了肺叶、心包和左心室,割裂了主动脉、左肺动、静脉、降主动脉和肺动脉主干,可以说是无药可救的致命一刀,从创伤入口位置的形状来看,凶器是一把宽约三厘米、左右对称、中脊高、向两侧逐渐变薄的利器。”

周巡思考了片刻,直接问:“是把匕首?”

“这不该问我。”高亚楠白了他一眼,“我只负责描述凶器的形状,具体是什么东西,还得靠你们自己去判断。”

周舒桐扭头看关宏峰,也注意到关宏峰似乎心不在焉。

周巡问:“老关怎么看?”关宏峰挺淡定地抱着臂,就是不说话。

周巡也急了,斜眼看了看关宏峰,掏出烟点上,还没抽,又给掐了:“老关,我说——”

关宏峰笑了笑,略微侧过头,看着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卷宗。

周巡脸都绿了:“你说这都这时候了,你这…”

关宏峰干脆又偏过头不理他了。周巡彻底服输,举起双手道:“得得得,我答应你,汇报完就带你去,成不成?”

两个大男人互相打了半天哑谜,旁边的周舒桐一头雾水,还懵懵懂懂地问:“去干啥?”

关宏峰自然没理他,重新来到尸检台前:“尸检情况你也看到了,齐卫东的死,绝不简单——划砍伤和戳刺伤所用的不是同一把凶器。”

高亚楠点头同意:“显然不是,划砍伤口创面有一致的深浅过渡,是一把刀刃有弧度的利器,比如水果刀一类的,有可能只是单侧开锋的那种。”

关宏峰戴上手套,从高亚楠手里拿过解剖刀,开始有条不紊地翻查伤口:“凶器虽然不一样,但似乎惯用手都是右手。”

周舒桐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那就是说,也不能排除是同一名凶手用了两把刀?是吧?”

周巡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想呵斥又忍住了,最后还是解释道:“试想你手上拿了把刀,划了他三十四下,正顺手呢,忽然就撂下了,特意跑去换把刀…可能性大么?——而且前三十四刀都避开了要害,最后一刀却这么致命…光是一次戳刺不可能造成那么多位置并不重合的动脉割裂。从解剖所见,凶手显然在刺入后还拧动过凶器,增加了体内脏器的创面。两种伤口,两把刀,两种动机…看来,我们要找的…”他故意顿住了,周巡长出了口气,连忙接上,“…是两名凶手。”

周舒桐好奇地问:“那之前的打击伤呢?我觉得,很可能是碰到两名凶手之前还和什么人打过一架。哦,他可能还喝了酒,一屋子的酒气…”几人说完一起脱掉手套防护服下了楼。

赵茜早已等在那里,递上资料。准备好的卷宗从周巡手里,转到了关宏峰的手上。

赵茜没有多问,十分自然地凑过来,低声朝两人汇报:“足迹勘察结果仍在排查,三点前能出来。周边走访情况不乐观。我们在等各外勤探组和周边派出所交报告——不过第十七页列了走访清单,您可以先看看。”

关宏峰似乎这才稍稍注意到了她,眼睛从案卷上离开了几秒钟,看了眼对面的靓丽的女孩,又低下头,问周巡:“又一个新来的?”

“可不是?”周巡笑着拍了拍赵茜的肩膀,“公安管理系的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