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3/4页)

甚至还暗藏杀机。一次,他们不得不拉着绷索走过一根原木,下面就是一片毒叶藤,他对那些藤有过敏反应。脸上要是碰到,就会出皮疹,最后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有些植物虽然已经死了,但仍很危险。蒙斯走在一个石坎上,上面覆盖着去年的落叶,人踩上去一滑,叶子纷纷落下,还带下一片沙土灰尘,就像一次小小的雪崩。一根树枝正好在他头上,被他一把抓住了,才没有摔下二十英尺深的陡岩。

他们转来绕去地往山下走,不断地寻找着最安全的路径。格雷厄姆不由得想到,踩到干树枝,或者不小心踢到一堆干燥的树叶,都会发出响声,这很可能会惊动那些杀手。

他们找到了一些小路,都是夏天的时候那些徒步旅行者踩出来的,零零星星的,往往走不了多远就没有了,所以两个人不得不自己开路而行。有时一条小路延伸到悬崖边就消失了,他们只好往下爬六七英尺。每当这时,蒙斯就会先把霰弹枪上的保险关上,递给格雷厄姆,等他下去后,格雷厄姆再把枪还给他,只是还得有点依依不舍。

他们现在离州际公路只有一百码远了,峡谷就在左边不远的地方,上面就是危岩绝壁。

为了保持安静,蒙斯只能做手势。他用手势表示稍停、向右、往左、看这、瞧那。格雷厄姆觉得这挺傻的,就像是把脸涂上泥一样,可说服蒙斯跟他一起行动的是他,既然这年轻人要扮军人,他无所谓。

他们停下脚步,朝一个极陡的斜坡之下望去。他们得抓着树干树枝才能下得去。蒙斯做了个鬼脸,正要伸手去抓一棵树,格雷厄姆突然发出一声低喝,“别动!埃里克,别动!”

这位警官急转身,眼睛瞪得大大的,手紧张地在枪身上摸索着,脚下在斜坡上一滑,一头就栽了下去,那地上积了一层松针,滑得就像冰一样。格雷厄姆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口。

“耶稣啊。怎么了?”蒙斯吃力地转过身来,抓住格雷厄姆的手,两人摸索着爬到了一块平地上。“你看见什么了?”

“对不起,”格雷厄姆说。“瞧。”

蒙斯皱着眉头,半天没反应过来。随即他看到了格雷厄姆所指的东西,是一根细细的树干,就是刚才他差点抓到的那根。树干上长着利刺,每根差不多有两英寸长。

“这是棵皂荚树,森林中最危险的树。栽这种树在很多地方是违法的。那些刺一根就可以刺穿你的手。然后人就会因为感染而死。”

“主啊,我压根儿就没看见。这种树这地方有很多吗?”

“哦,是啊,只要有一棵,就会还有别的。就在那?看见了吗?”格雷厄姆指着一棵又粗又短的树干说,“那叫海格里斯的狼牙棒【注】。天黑看不清,那也是有刺的。树越稀就说明阳光越多,黑莓——就是悬钩子——和野玫瑰也就越多。黑莓的刺刺进皮肤会折断。如果不马上弄出来,就会严重感染。”

【注】:一种带刺的植物。

“该死,进雷区了,”蒙斯嘀咕了一声。突然他一动不动地站住了。这回,没有打他那些深奥的手语了,他轻声说,“那下边。有光闪了一下。你看见了吗?”

格雷厄姆点点头——一个微弱的浅蓝色光点。可能是手电筒光,也可能是月光照到一块金属或玻璃上的反光。距离大约在四分之三英里开外。

蒙斯打开扣在他那把黑色手枪上的皮扣,示意格雷厄姆跟在他后面。

哈特低头看着GPS,先前货车坠毁的时候,幸好没有摔坏,不像他自己摔得那么惨。骨头倒是没有摔断,只是浑身酸疼。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在酸疼,手臂上的枪伤又开始流血了。

谢谢你,蜜雪儿。

谢谢你,布琳。

一阵怒火灼在心头,一时间,他也顾不上玩什么该死的工匠手艺了;一心只想着要找她们算账。他要加倍地偿还她们。甜蜜蜜、血淋淋的复仇……

也许坎普顿·刘易斯正在寻思着什么。

他们站在蛇河的岸边,河水缓缓地从地势较为平坦的森林中流出,就在东边,在他们的右侧,流进了西边被山体挤压的峡谷。

他在汽车坠毁时丢了地图,好在还有GPS,他们才走到了这里,GPS虽然标示不够详细,但也够用了。“我看哪……”他的话说了半截又没有了,他瞥了一眼刘易斯。“你没事吧?”

“没事。”

刘易斯站在一旁,手垂在两侧,拎着那把霰弹枪。若不是一脸的落魄相,他看上去倒真像是个正在站岗的士兵。

“杀了那个女的,心里烦,是吗?”

“没想到会这样。可是……看见她那双眼睛,你知道的。”

“这是不容易,”哈特说。但心里却在想:也许是第一次吧。以后你就不会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