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页)

布琳看看四周,青年女子继续她的述说,她在强忍着泪水。“我朝他们走去。我什么也没想。我,就像,麻木了一样。其中一个人——他们一个留长发,一个是水兵头——那个留长发的突然转过身来,我想我扣动了扳机。就这样。砰的一声响……我想我没有打着他。”

“不,”布琳说,“他们其中一个人受了伤。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个。留长发的。”

“伤得重吗?”她问。

“伤在手臂上。”

“我应该……我应该叫他们住手,或者举起手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开始朝我开枪。把我吓坏了。完全懵了。我跑了出来。我没有他们的车钥匙。”她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我做了件大蠢事……我怕他们追我,所以就朝车胎开了几枪。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他们现在可能就已经走了。上了车,就可以离开了……我真蠢!”

“那没错。你做得很好。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脑子是很清醒的。你还带着枪吗?”

拜托,布琳暗暗地说。我太需要一件武器了。

那漂亮的脑袋摇了摇。“我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就把枪扔到屋旁的一个小溪里了,他们找不到的。然后我就跑了。”她斜着眼看着布琳,“你是警官。有枪吗?”

“本来有。可掉湖里了。”

突然,蜜雪儿变得兴奋起来。甚至还有点开心。“我说,就像我有一次看过一个这样的节目,是在A&E【注】上,还是在探索频道上,有人碰到了车祸,严重车祸,流了很多血,一连数日在荒郊野外。他们本来都要死了,可突然出现了转机,比如血止住了。医生救活了他们,还有……”

【注】:美国一著名电视台。

布琳也经历过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在一些车祸和心脏病发作的现场,知道对于这种隐含的问题最好就是给予直截了当、实事求是的回答。“我很遗憾。我去了现场,就是那个厨房。我看见了他们。我恐怕得说,他们已经死了。”

蜜雪儿还不愿放弃这一线希望,但过了一会儿后,也就不再提起了。她点了点头,便低下了脑袋。

布琳问,“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唷!”她咬着舌头了,痛得身体一缩,眼睛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泪水。“是抢劫吗?”

“我不知道。”

布琳哆嗦得更厉害了,全身都在颤抖。她注意到,蜜雪儿的指甲修饰得很完美,黑黑的,是用那种乌梅色染的。布琳的指甲,染是没有染,颜色此刻倒是跟蜜雪儿的一样了。

“我知道,你和爱玛以前共过事。你也是律师吗?”

那漂亮的脑袋摇了摇。“不是,我在密尔沃基做过一阵子律师的助手,然后就去了芝加哥。我们就是那样认识的。只是为了挣点钱而已。我实际上是个演员。”

“她和你谈过她的案子吗?”

“没怎么谈,没有。”

“可能是——她律师事务所的一个案子。她大概发现了一个什么骗局或犯罪行为。”

蜜雪儿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他们到这儿来杀她是有预谋的?”

布琳耸了耸肩。

不远处发出咔嚓一声响。布琳一惊,迅疾转身。二十英尺之外,一只狼獾,圆滚滚的,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小心谨慎地拱着鼻子走了过去。

威斯康辛,狼獾之州。

布琳问蜜雪儿,“如果没有你的消息,谁会担心?”

“我丈夫。除非他在旅途之中。我们说好早晨要通话的。我这才跟斯蒂夫和爱玛来这儿了。我周末没事。”

“看,”布琳指着菲尔德曼家的房子。两束电筒光柱在侧院里四处照射,距离有0.25英里远。“他们回到那儿去了。快。去另一处房子。我们走。”布琳起身,两人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

这么说,那警察已经掉进水里了。

哈特和刘易斯发现了汽车的碎片和水面上的浮油。

“死了,一定是,”刘易斯说。他一脸厌恶地看着湖水,就好像这湖里随时会有什么湖怪冒出来。“我走了。走吧,哈特。去杰克酒吧。我太需要来点啤酒了,操。第一轮得由你来请啊,朋友。”

他们返回了菲尔德曼家。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哈特关掉所有的灯,把所有用过的、带有他血迹的医疗用品都塞进了他的口袋。他用不着费事去处理散落在屋内和院子里的子弹壳,他在往枪里装子弹时都是戴着手套的,他还盯着刘易斯,看他也这么做了才放心。

然后他在刘易斯光着手碰过的地方都喷了喷洗涤剂,再擦掉。

刘易斯见状,不禁暗笑。

“拿着那个,”哈特窝着火,指着蜜雪儿的钱包说。

刘易斯把钱包塞进战斗服的口袋,从吧台上拿了一瓶伏特加。肖邦【注】。“妈的,这是个好东西。”他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把酒瓶递给哈特。哈特摇摇头没要,他现在什么酒都不想喝。不过,刘易斯则把他的拒绝看作是对在干活的时候喝酒的一种指责。事实也确实如此。至少他这次是戴着手套拿酒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