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西岛・一九八五(第2/3页)

“那他们有什么发现?”

“我也不知道。相关资料都设置了特殊的密级,保密封存一百年,得到二〇四五年才能读到这些报告。”

我踱回去再次坐下来:“海伦・德维勒、加拉格尔和圭多后来怎么样了?”

“没发生什么,谁都没怀疑过他们。战争结束的时候,圭多被当作战俘抓起来了,不过道格・门罗很快就把他给放出来了。海伦的丈夫拉尔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重度残废,是在沙漠战役里受的伤,后来一直没恢复,战后第三年死了。”

“她跟加拉格尔结婚了吗?”

“没有。听起来有点儿傻,但是照我看来,这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实在是太熟悉彼此了。她十年前死于肺癌,没几个月,他也跟着走了。他活到八十三岁,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临走的时候,是我送的终。”

“我在想,”我说,“有没有可能让我去参观一下德维勒公馆和九月潮呢?”

“我不太清楚。”她说,“战争结束之后,泽西大变样了,如今我们这里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银行中心之一。这儿存了一大笔钱,百万富翁也遍地都是,而其中有一个人就买下了如今的德维勒公馆。也许我能替你安排一下,不过也说不准。”

有些重要问题我一直都没问。她当然也清楚,而且也在等着我开口。“那你和玛尔提诺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得到了不列颠帝国最优秀员佐勋章,军事类。当然,获奖原因是‘不详’。由于某些原因,自由法国运动还给我颁发了‘英勇十字勋章’。”

“那些美国人呢?他们就没什么表示吗?”

“老天爷啊,他们才没有!”她笑了,“从他们的角度看,整个事情实在太令人尴尬了。他们宁愿尽快忘掉这件事。道格・门罗在贝克大街给我安排了一份内勤工作,就算我不想做,也没法拒绝。别忘了,他可给我安排了一个空军女子后援队的现役军官军衔呢。”

“玛尔提诺呢?”

“他的健康状况恶化了。在里昂造成的胸口伤一直很糟糕,不过他也在贝克大街做内勤工作来着。登陆日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们住在一起,在雅各布・维尔住宅小区有间公寓,离上班的地方非常近。”

“你们快乐吗?”

“嗯,快乐。”她点点头,“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那段日子。不过啊,当时我就知道这种日子不可能长久。您也明白,他要的比这更多。”

“他想要去参加行动?”

“对。他不去战斗不行,就好像有些人不喝酒不行。而且他的一辈子也就是这样走到了头。一九四五年一月,德国某些将领跟英国情报机关接上了头,想要尽快把战争结束掉。为了办妥这件事,道格・门罗制订了一个计划。敌机航空队派志愿飞行员带哈里开着阿拉多教练机飞到德国。您知道,这种情况下,飞机涂装的都是德军标识,而且他们两个穿的也都是德国空军制服。”

“遇难了?”

“噢,去倒是去成了。他们在莱茵河的对岸着陆,他也见到了相关的那群人,然后飞回来了。”

“结果消失了?”

“当时他们的航程是通报过战斗机指挥部的,现在看来,这个消息肯定没能传达给某个中队的飞行员。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办事员犯了错,诸如此类。”

“我的上帝啊,”我说,“有时候这种小疏忽最容易造成大悲剧了。”

“一点儿没错。”她点点头,“有记录显示,当时,有架阿拉多遭到了一架喷火式战斗机的攻击,位置离马盖特不远。那天的能见度非常差,钻到低云层之后,战斗机的飞行员就追丢了。当时大家的推测是,阿拉多坠到海里去了。不过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

一阵沉默。她从筐里拣了几根木柴扔进壁炉里。“那您呢?”我说,“后来您怎么样?”

“我过得很不错。政府特批我上医科学校。战后,他们对退役人员还是比较慷慨大方的。我取得了相关资质后,就回到了当时的克伦威尔医院,做了一年的内科住院医师。这挺好的。毕竟,对我来说,克伦威尔是这一切开始的地方。”

“然而您终身未嫁。”我这句话是陈述,而不是问题,可她的回应让我吃了一惊。其实,那个时候我要是稍稍用点脑子,就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天哪,您怎么会这么想?圭多会定期来伦敦。有件事他当时没提到,那就是,奥里西尼家族究竟有钱到什么程度。我在医科学校的时候,他每年都来向我求婚,我一直说‘不’。”

“那他也不气馁、屡败屡战?”

“他结过三次婚,每次婚姻破裂后就会来找我。最后我到底是心软了,不过也跟他约法三章,告诉他婚后我还是要作为医生参加工作。家族的庄园在佛罗伦萨郊外,所以我就合伙开办了一家乡村诊所,开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