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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事挺有意思,”穆勒对他们说,“刚才格兰佛的施罗德给我打了电话。保安局有位叫沃格尔的旗队长刚才到港口去了。他要搭船到泽西来,还带着一个年轻的法国女人。他们把那个女人安排在了‘维克多・雨果’号上,旗队长跟迪特里希一起搭S92号过来。”

“可他来干什么呢,队长?”克莱斯特问道,“我们也没收到通知啊,他来干什么呢?”

“坏消息是,”穆勒说,“他是奉了全国领袖希姆莱阁下的特命来的。而且施罗德说,命令上还有元首的连署签名。”

“老天爷啊!”格莱瑟说。

“所以,伙计们,我们得做好准备。船队到圣赫利尔的时候,是你去做乘客检查对吧,恩斯特?”他对格莱瑟问道。

“是的,队长。”

“我和克莱斯特督察也一起去。不管他来干什么,都得带上我。我们一会儿见吧。”

两个人走了出去。他点燃一根烟,走到窗前,感觉好几个月都没这么兴奋过了。

十一点刚过,海伦・德维勒端着茶盘,从厨房后面的楼梯走到自己的房间。军官们从来不走这条楼梯,都只在他们自己那一头活动。她一向都很谨慎,托盘上的茶杯只有一个,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份的。她要想在自己的房间吃晚餐,那是她自己的事。

她走进卧室,回身锁好门,随后走到书柜前,打开密道的门走了进去,又把门掩好,才上了狭窄的楼梯。凯尔索这会儿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在油灯的光亮下读书。山墙上的百叶窗关着,窗户这儿挂了一块厚厚的窗帘。

他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这是什么?”

“没什么东西,茶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可是真茶叶,还有奶酪三明治,最近我都是自己做奶酪,但愿你能喜欢。你在看什么?”

“从你拿来的书里挑的。艾略特的《四个四重奏》。”

“工程师也读诗啊?”她坐在床头,点了一根“吉普赛姑娘”香烟,这是加拉格尔给她的。

“早些时候我肯定对这类东西没什么兴趣,不过打起仗来就不一样了。”他耸了耸肩,“跟许多人一样,我可能也是想找个答案吧。他写了这么一句:‘我的开始之日便是我的结束之时’[18],可是开始和结束之间又是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什么意思呢?”

“呃,如果你找到答案,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她在床头柜上看到他妻子和女儿的照片,拿起来看了看,“你会经常想她们吗?”

“一直都挂念着,她们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婚姻很美满、很简单,我想要的就这么多。可是战争来了,一切都毁了。”

“没错,打仗从来都这么讨厌。”

“不过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舒舒服服的床、可口的饭菜,还有这盏油灯,很有怀旧范儿嘛。”

“每天晚上九点,岛上准时断电,”她说,“很多人有一盏油灯就会高兴得不得了。”

“不至于吧?”

“要不然呢?”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愠怒,“你觉得还能怎么样?能有杯茶就该谢天谢地啦。换了在岛上别的地方,都只能喝欧洲防风草和黑莓叶子做的劣质替代品,或者你也可以尝尝用橡实磨的咖啡是个什么味道。这些东西可绝对谈不上是什么享受。”

“吃的呢?”

“只要习惯忍饥挨饿,倒也能活得下去。烟草也差不多。”她扬了扬手里的香烟,“这是用真烟草卷的,除了黑市,哪儿也搞不到。不过你要是关系够硬或者够有钱的话,黑市上想要什么就能买到什么。这儿的富人过得还是很滋润的。只不过,银行只用帝国马克,不用英镑了。”她笑了,“你想知道被占领之后的泽西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也许挺有意思的吧。”

“无聊透了。”她把他的枕头拍得蓬松了些,“我睡了。”

“明天可是个大日子。”他说。

“但愿萨瓦里的话靠得住。”她拿起茶盘,“你也睡一会儿吧。”

奥里西尼把自己的船舱让给了萨拉。舱室实在太小,只容得下橱柜、洗手池和一张单人床铺。这里又热又闷。舷窗被挡上了,而舱室下边轮机呼哧呼哧的运转声又让她头疼不已。她躺在铺位上闭上眼睛,想要放松一会儿。船似乎晃了一下。肯定是幻觉吧,她坐起身。突然,船上爆炸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慢镜头。船上无声无息,仿佛在等待什么。突然,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这次的爆炸让舱壁都抖了一下。她大叫着想要站起来,突然,地面歪了,她摔倒在门口。她的手包从床头柜上掉下来,落到旁边的地上。她赶紧捡起手包,拼命想去拉开门把手,可门被卡死了。她绝望地来回摇着把手,意想不到的是,门竟然开了,惯性把她一下子甩到了对面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