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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条人命都指望着他呢。”艾森豪威尔坐在桌后,“好吧,准将,执行计划。有任何情况,随时通报我。”

霍恩里机场在战前是一个航空俱乐部。不列颠战役期间,被临时征用为战斗机停机场。现在,这里仅供飞往大陆的秘密航班使用。停着的大多数是莱桑德式联络机,偶尔也有解放者轰炸机。跑道上虽然长着草,但足够长。机场里有一座指挥塔、几座屋舍和两座飞机库。

指挥官是空军中队长巴恩斯。他曾是战斗机飞行员,但一九四〇年夏天他失去了胳膊,此后就退役了。莱桑德的驾驶员是空军上尉彼得・格林。萨拉站在窗前,正看到这位飞行员站在飞机旁边。他庞大的身躯外罩着飞行夹克,头上戴着头盔。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好在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还挺暖和。“我帮你倒点咖啡吧,飞行官?”巴恩斯问萨拉。

她从窗前转回身子,微笑道:“不用了,谢谢。我猜,莱桑德上可没有洗手间。”

他微笑:“没有,没那么大地方嘛。”

玛尔提诺站在壁炉边上,双手插在皮大衣口袋里。他穿着花呢西装,戴着深色大檐帽,嘴上叼着支烟。卡特尔坐在壁炉边上,时不时用拐棍叩击着地板。

“恐怕我们真得出发了,”巴恩斯说,“现在出发的话,你们到那儿时间刚好,要是再晚些就天光大亮啦。”

“我不知道,准将怎么还没到。”卡特尔说。

“没关系的。”玛尔提诺对卡特尔说,然后转向萨拉,“准备好了吗?”

她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戴上她那副时髦的皮手套。黑色大衣披在连衣裙外面,小收腰、大披肩,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巴恩斯拿出一件大号的飞行夹克,搭在她的肩上。“那儿可能会冷。”

“谢谢你。”

玛尔提诺拎起他俩的手提箱。他们出门走向莱桑德式飞机,格林正在舱门口等着。“有什么状况吗?”玛尔提诺问。

“海岸有雾,但只是局部地区。稍微有点逆风。”他看了看表,“我们大约四点半能抵达那里的上空。”

萨拉率先钻进机舱,扣好了安全带。玛尔提诺把手提箱递给萨拉后,转身和卡特尔握了握手:“回见,杰克。”

“你知道呼号的,”卡特尔说,“只要克雷森向这个呼号发送无线电,不必有任何电文,我们就会派出莱桑德。当天晚上十点在同一降落地点会合,把你接回来。”

玛尔提诺跟着萨拉爬进机舱,系紧安全带。他默默不语,也没有看她,但等格林钻进驾驶舱后,他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引擎声打破黑夜的寂静。飞机滑行到跑道一侧,转过机身,沿着跑道开始加速。他们在两列灯光之间越驰越快,这时,一辆奥斯丁公主轿车突然从机场大门那儿开了进来。它在进门检查处耽搁了一会儿,然后就狠狠冲进机场,越过草地开到小屋边。道格・门罗从车里钻了出来。这时候,莱桑德早已飞翔在远处的森林之上,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该死!”他说,“我刚才被堵在贝克大街上了,杰克。发生了些事。我竟然没赶上。”

“他们没法儿等啦,长官。”巴恩斯对他说,“再迟的话,在那里可能会遇上麻烦。”

“这我当然知道。”门罗说。

巴恩斯走开后,卡特尔说:“艾森豪威尔将军说了什么吗,长官?”

“他能说什么,杰克?我们又能说什么?”门罗耸肩道,“现在球在哈里・玛尔提诺的脚下啦。全指望他了。”

“还有萨拉・德雷顿,长官。”

“是的,那个小姑娘啊,可招人喜欢呢。”门罗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用上了过去时态。他打了个冷战,仿佛这是某种预兆。“走吧,杰克,我们回家了。”他说道,然后转过身子,钻进车里。

苏菲・克雷森等在树林边缘。这里离格兰佛七英里远,是指定的降落地点。她孤零零地挨着破旧的雷诺牌货车,拢着双手抽烟。货车的车门开着,客座上放着一把上了膛的司登冲锋枪。这把枪也能用来发射引航信标。她之前都在酒吧等着,直到吉拉德收到霍恩里传来的电文,她才启程来到这里。做这些事情,时机非常重要。

她戴着一顶羊毛帽,帽檐直拉到遮住了耳朵,以抵御寒冷。她穿着吉拉德的狩猎外套,内有毛皮衬里,身上绑着腰带,下身穿宽松长裤。她不担心待会儿会遇上巡岗人员。格兰佛所有士兵她都认识,他们也都认识她。至于警察,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没有谁是她不了解的。后车厢里装着几只死掉的家鸡和野鸡,可以用来推说自己是去黑市做买卖的。

她看了看表,发射了归航信标,然后从车里拿出三支手电筒跑到广阔的草地上,顺着风向把手电摆成倒L形状,L底部的一横迎面拦着风。之后,她回到货车边上继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