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第3/4页)

 

我感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第一,对罗尔斯这个人,我已经有了一个感性的和概念的认识;第二,我的一句简单问话,已经使他露出了破绽。

 

既然如此,我向哈里森点点头,我们一同站起来,向他告辞,转身一同离去。

 

我想,罗尔斯一定觉得意外,或者还有些失望。因为他居然追了出来,装模作样地问道:“这么快啊?不过,或许你们喜欢看看我已经出版的一些书。”说着,塞了几本小册子在我手中。

 

我不经意地把小册子塞进夹克口袋,那些东西除了专家外,在一般人眼中是太专业化了,而且索然无味。

 

当我们朝汽车走过去的时候,罗尔斯还在背后大声叫着:“随时候讯。”声音极尽嘲讽。

 

回到家,我点燃火炉,火焰增添了我需要的一点欢愉感。对罗尔斯杀妻,我毫不怀疑。要问为什么,暂时,我还说不出所以然。更何况,他那恶劣的态度,也激怒了我。我在安乐椅上坐下来,啜着波恩酒,凝望房屋下面的小池塘。我记起罗尔斯塞在我手中的小册子,于是从口袋里取出来,不是有兴趣,而是没事找事做。

 

第一本小册子,从题目上看,我知道他研究的是细胞,而且颇为深厚。但开头的介绍简明、清晰。

 

我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那是哪些地方呢?我闹不清楚。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我所做的一个梦,我可能永远无法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梦是关于一个杀妻的男人的,行凶后,男人把尸首藏在地下室新砌的一道砖墙里。一位侦探来查,那男人还引侦探进入地下室,自吹砖墙砌得多好。还不断地拍拍墙……但突然,墙后传来猫叫的声音,当时,一只家猫和女主人一起失踪了……侦探命人挖墙,男人俯首就擒。

 

我焦躁又不无惊喜地醒过来了,那真够活生生的,梦中的某些情节烙在我脑中,无论如何挥之不去。无疑的,那是有关哈里森正在办的案子的一个提示,可是,梦境到底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呢?我百思不解。

 

上午稍迟的时候,我放弃了正在研究的一个电脑计划。下午稍晚的时候,我丢下了正在读的书,坐下来凝视小池塘,因为我的脑中,还在不停地盘旋着晚上的梦境,我相信,它是在给我一种启示,只不过要我去感悟。

 

突然,一个想法,从印象和记忆的薄雾中慢悠悠地逐渐成形。

 

有一个情况和梦境是相同的。罗尔斯曾领我们去厨房,对那台冰箱,他多做了些不必要的手势,拍拍它,再开启它,而且推开那些塑料水瓶,再取啤酒。

 

水!瓶装水!

 

一阵电流般的震惊通过我的全身。我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罗尔斯的那几本小册子中,我读过的一些东西和那些水融和上了。

 

我在房间踱步子,对所有不可能的事摇头,我希望我的想法是错误的。然而,那想法符合事实,包括为什么罗尔斯太太在每天喝几瓶水后,仍然渴死。我冷静下来,再凝望池塘,几乎惊呆了。假如那想法是事实的话,那么,罗尔斯便是犯了一桩最残忍、最邪恶的预谋杀人罪。

 

我希望自己是错的,那死法可不是愉快的。

 

那想法很容易测验出来。我打电话给哈里森,问他可否把从罗宅拿出来的那瓶水带来。

 

哈里森来时,身着警察制服,他重重地将半瓶水放在桌上,看着我,“我取来的时候就不是满瓶,以后又分析,又喂老鼠,希望这些够用。”

 

我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放在桌子上了:一只空的量杯,一个精确的天平。

 

“一会儿就行。”我边用里杯接水龙头的水边说,同时将接满的水杯放在天平上。

 

天平的指针转到两磅十四盎司。我说:“哈里森,看看这儿。”

 

哈里森从长凳上半直起身,瞄着磅秤。

 

“我一会儿再向你解释。”我说着倒光量杯中的水,然后将他带来的塑料瓶中的水倒满量杯,再放到天平上。

 

磅针指着三磅三盎司。哈里森再次半坐起来,详申磅秤。

 

我胜利地看着他,我的想法正确。

 

“看来多五盎司,”哈里森说,“似乎没有什么重要。”

 

“那意味着罗尔斯杀害了他的妻子。”我反驳说,“那是我闻所未闻的、最聪明的杀人办法。”

 

“你现在就可以逮捕他。”我说。

 

“也许你可以了解这一切,那天平依我看并不十分准确。这两瓶水之间有五盎司的不同,究竟意味着什么?”

 

“哈里森,”我开始说,“罗尔斯昨天给我几本有关他研究工作用的小册子,他正在试验重氢,重氢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重水。”

 

哈里森又瞄天平一眼,“你准备告诉我,它叫重水,因为它比普通水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