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忆中的伤痕(第3/6页)

从厨房过去,在房子的背面有间游戏室。玩具和玩偶四处散落在木地板上,蒙着细细一层灰。游戏室右边是间宽敞的书房,排满了书架。一面墙摆放的全是小说,古典的和当代的皆有,多为英文,也有些中文;还有一面呈列着学术类书籍:艺术、商业、法律以及广播传媒等等。

落地窗旁摆着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几幅水彩风景画靠在黑色皮椅的椅脚旁,毫无疑问,这些都是父亲的作品。

卧室在二楼,共三间。从空间大小判断,离楼梯最近的一间应该是主卧,门锁得很严实。婴儿房门前有个小型的天使雕塑,房间以粉色为主,饰以春日花朵的壁纸图案。几件小尺寸家具沿墙边摆放,几乎是全新的。

走廊尽头是客房,配有浴室,可以俯视庭院。屋内只有几件基本的家具。斗柜上面,一张和我家里保存的一模一样的全家照面朝上放着。父亲的夹克挂在椅子上,房间里还隐隐逗留着他的气味。我打开窗户,柔和的微风吹进来,驱散了室内的压抑。我继续闲逛时,手机响了。

“你在哪里?”詹姆斯·莱森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真是时候,我正要打给你呢。”我应和道。

“你知不知道见你病房空无一人我有多担心?”他抱怨说。

“早些时候耽搁了。抱歉,最近事太多了。”我像是调皮捣蛋被逮住的小鬼,只好叫苦当前的窘境,以求开脱。

“你出院前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安吉拉听说了你父亲……”

“我有事相求。”听他提起这名字,我匆忙打断他的话,“到我家把笔记本电脑带来,我要把工作室搬到这里。风头过去之前,我暂时住在这儿。”

“就是说你要继续写作了吗?”他立即有了兴致,“我六点左右到,还有……”他补充道,“给我备桌可口的晚餐吧?”

“当心那些记者,他们有时顽固到令人恼火。”我告诫他,“说起晚餐,茄汁意面行不?”我再次打量冰箱里的存货,“好吧,我还找到些青椒、黄瓜、茄子……”

“全是素的啊!”他惨叫。

“都还能吃,虽然不太新鲜,但是自家种的,没用任何有害化学农药。”

“你自己吃你的有机素食吧,”他发出嘘声,“我是天生的食肉动物,怎么能被你逼成吃草的羔羊!人需要能量啊,这是我给你发自内心的忠告。就凭我东奔西走给你打理家事,我就该有肉吃,多汁鲜嫩的红肉!”

“抱歉,我还没来得及购物。鸡蛋怎样,好歹算是荤……”

“我更想吃鸡蛋的爹娘!”詹姆斯一肚子牢骚,“我不像你,我可不想出家。”

“谁说我放弃追求女人了?”我和他斗嘴。

“我知道没那么好的事,想想又不会少层皮。”他颓丧地叹了声气。

“你要是那么喜欢吃鸡,过来的时候带一只怎样?或者还有更好的法子,我们到外面去猎只火鸡吧!森林里有的是火鸡。”

“不,谢了!我还是订披萨吧。”詹姆斯直接否定了我的提议,“你最好专心写作,截稿日期快到了。”

“就不能同情下还在服丧期的人吗?几个小时前我还躺在病床上……”

“愉快地休了一周假!”他接话道。

“那怎么能算是休假呢?你知道我当时的状况。”

“我只想提醒你,我们必须按时交稿,免得吃官司。也就是说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他对我训话。

“好吧,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

“遵命,尤达大师1。”我安抚他的不满。

“你怎么就不能当个乖孩子,按时交作业呢?”他埋怨我。

六点左右,詹姆斯如约而至,带来了我的笔记本电脑、一盒含肉最多的披萨和一包生牛肉。

“有机牛肉哦,”他将肉丢给我,“下次我来吃这个,请好好准备。”

“如果到时还有剩下的话。”我满意地笑笑,将牛肉放进冰柜。

披萨还是温热的,我们各抓了一块。

“那些谣言是真的吗?”他开始打探八卦,“关于你父亲去世的事。”

“你都听到些什么?”

“疯言疯语啦,像是他和一个受他照顾的女人有染之类的。”

“荒唐,一个女人……”我嘀咕。

“他们说她是你父亲的情人,就是因为她,你父亲在十五年前和你母亲离了婚。”

“果然是些愚蠢的疯言疯语……哪个正常男人会为了个七岁孩子跟自己优秀的妻子离婚!”我哄笑着说,“何况就我所知,十五年后的现在,她依旧是个孩子。”

“也就是说确实有个女人牵涉其中了!”詹姆斯神色激动了。

“成熟可不在于年龄,朋友。她不过是个没头没脑的小姑娘。”我将披萨推给他,“你不是说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吗?赶紧趁我吃完之前把肚子填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