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锋芒(第2/3页)

只有他与沈何晏在目光交汇之间,各怀鬼胎。

*

沈何晏从这一层拐角的卫生间出来。

这里的装潢非常高雅精致,四立白色罗马柱,半欧式风格,偌大的前厅里袅袅燃着高级熏香,有似有若无的烟气滑过鼻尖。

他绕过中央一个冒着小喷泉的雕像水池,去洗手台那边。

沈京墨正好在这里快抽完一支烟。见沈何晏出来,于烟气之下打量他,视线仿佛都淬了冰。

“……”

沈何晏见到他先是一愣,而后正了正色,束了束身上的外套,走到洗手池边。

沈京墨掀起眼皮看他,掸掉了最后一截烟灰,将烟头捻灭了。

也过来。

并排而站。

两道水声一前一后,依次响起。

刚才吃饭时,沈何晏就注意到他右手受了伤,余光掠过一眼,漫不经心问:“手怎么了?”

“割的。”

“什么割的?”

“玻璃。”

沈何晏笑了笑,低头洗手,“真不小心。”

冰凉透明的液体在掌纹和指缝之间流淌,沈京墨的手受伤了,洗得仔细缓慢。

旁边水声很快就停了,沈何晏擦净了手,整理了一下形容。

撤步要走的一瞬,沈京墨忽然在他旁边淡淡出声:

“何晏,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事。”

“……”沈何晏脚步顿了顿,退回来,皱着眉,“你说什么?”

沈京墨垂着眼,不疾不徐地洗手,语气轻缓:

“我说什么你知道。”

沈何晏动了动唇,“……”

在彼此好一会儿的沉默中,沈京墨把手从感应龙头下拿出。

水声停下的同时,他抬起头,于镜子中,倦懒地注视着身后的沈何晏。

漫不经心的嗓音在一片空旷中响起:

“管好自己的事。这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也是最后一次。”

他掏出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掉手上的水渍,刻意避开了右手心伤口。

仍朝沈何晏微笑着,音质却是寒凉,

“不该碰的不要碰。”

“……”

沈何晏提了口气,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沈京墨最后擦净了手,束了束西装外套,脸色恢复一贯的倦冷。

抬脚,就绕开沈何晏,往一边走。

“你等等——”

还没走出两步,肩膀被狠狠地扳过——

从小到大,他们连一场架都没打过。

或许是沈京墨比他年长,总会处处忍让。也或许,是以前那些小小锱铢,不值得他计较罢了。

现在,却是除了在击剑馆,头一次的正面肢体冲突。

“你再说一次?什么不该碰?”

沈京墨脚尖半旋,回身,面对着满面燥怒的沈何晏,似笑非笑着:“怎么,是刚才没听清吗?”

他见沈何晏只是愤怒,笑意却更淡然。

仿佛即使是纵了一把能烧透半边天的大火,依然能笑着承认,就是他做的一样。

“还是,非要什么事都要我提醒你几次才记得住?何晏。”

“沈京墨,你到底,在跟我得意什么——”

这么多年,这是沈何晏,头一次喊他的名字。

沈何晏提起他西装衣领,出离愤怒地逼视他:

“你是觉得,所有的一切只有你能施舍给我,不能我去抢吗?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她必须、绝对、一定属于你?”

沈京墨看着他,冷漠地撒开拽着自己领口的那只手。

他束了束有些发皱的领口,眉头也跟着皱了皱,强压着衣服的工整度被破坏了的不悦,抬头,对沈何晏笑了笑。

“我哪来的自信?”

脚尖跟着动了一下,沈何晏下意识后退。

他却又站稳了,跟诈了一下对方得逞了似的,微笑着,反问:“那你是哪来的自信?”

沈何晏也站稳了,似乎是被他这副与上次对他说“你尽管试试看”一模一样的语气给气笑了。

他忽然就冷静了不少。

平复了一下情绪,咬牙冷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副语气?上次你让我试试看——我试了,所以呢?

“她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你看不到吗?”

“沈京墨,我敢对全世界说,她是我女朋友——你呢?你敢吗?”

三番质问,沈京墨不说话,只是笑。

沈何晏冷嘲着看着他,勾了勾唇,下了结论:“你不敢,我知道。你自己也知道的——你知道你什么都给不了她。而你给不了的,我可以。”

“——我,可,以。”

沈京墨看着沈何晏,唇边笑意却更浓。

如此无声对视了片刻,他淡淡地出声,笑着:“何晏,你这样可不好。”

“我怎么了?”沈何晏皱着眉。

“昨天你经纪人找你谈话了吗?”沈京墨依然微笑,见他不答,自猜着下结论,“肯定找过了吧?”

“……”

“因为冲动,或者跟我赌气就公布恋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你们经纪公司次次处理你的事,想想,可真是够头痛的——”沈京墨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只要你一句话,或者他们一句话,我也不介意顺手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