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哲朗将稿纸放在餐桌上,先用原子笔写下佐伯香里,接着在旁边写下立石卓,然后画线将两个名字连起来。

“这两个人大概交换了身份。希望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的香里,想要男人的名字。相反地,立石想要女人的户籍。所以两人的需求互补。”哲朗指着两个名字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交换名字就是在香里小姐离开早稻田公寓之后喽?因为她在早稻田自称佐伯薰。”理沙子坐在哲朗对面的椅子上应道。

“是那样没错。两人在香里搬家后交换了身份。”

“他们现在也有联络吗?”

“我想是有的。如果他们不那么做,会碰上许多不方便的事情。像是遇上车祸时,必须采取因应措施。”

“那倒也是。”理沙子点头道。

假如立石卓遇上车祸,性命垂危,陷入昏迷状态。警方应该会试着从他身上的物品推断出他的身份。但是他身上的证件却都写着佐伯香里这个名字。当然,警方就会和香里家以及她身边的人联络。万一这件事传进香里老家的人耳里就糟了。因为他经营佐伯刀具店的父母到病房看到的的,将会是一名动过刀而变成女人的陌生男子。

“驾照和健保卡之类的证件怎么办呢?”

“我想健保卡是以交换后的身份申请。问题是驾照上的照片,如果是新考到驾照也就罢了,但如果是旧照换新照,就必须出示旧驾照。如果换新照的人和旧驾照上的照片明显不同,负责换发的人会起疑吧?”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手上各自持有写着自己原本姓名的驾照喽?”

“或许是那样,但是说不定有什么其他的方法。”

无论如何,交换名字的两人之间,应该会存在一辈子也切不断的关系。

“假如两人现在也有联络的话,消失的香里小姐就是从前的立石卓先生,而真正的香里小姐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对吧?”理沙子说到这里皱起眉头,用双手搔头。“真复杂耶,我的脑袋开始混乱了。”

“非找到真正的佐伯香里不可。但是,我们却没有任何线索。”

“金童剧团。”

没错,哲朗缩起下颚。“团长嵯峨绝对知道香里的事,如果能从那家伙身上问出什么就好了。”哲朗丢下原子笔,抱起胳膊。

但是就之前和他见面时的感觉,他给人的印象与其说是口风很紧,简直就是守口如瓶。他们比一般人更重视个人隐私。

“嵯峨先生的家兼做剧团办公室对吧?”

“嗯。”

“这么一来,那里也放了许多剧团的资料。”

“剧团的资料应该是有吧。可是,”哲朗看着理沙子的凤眼,明白她想说什么,但是心想她不会是要来真的吧。“我们不能像小偷一样去偷东西。”

“那倒是。”理沙子往向一旁,手托着腮。

哲朗脑中浮现嵯峨住的旧公寓。那里旧归旧,但是还不至于没锁。像间谍电影的主角般使用铁丝轻易地打开锁,根本就是荒谬的幻想。

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明天,我去嵯峨那里一趟,再试着求他一次好了。”

“我也去。”理沙子立刻说,哲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妻子。她正视着他,点了点头。

“也好。我们两个人求他的话,说不定他会答应。”虽然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哲朗没有说出这个心声。

理沙子起身走进厨房,正要从冰箱拿出灌装啤酒时,哲朗说:“能不能也帮我拿一罐?”她默默地隔着吧台递了过来。

她站着打开拉环,在沙发上坐下。她拿起原本放在电视柜上金童剧团的小册子,刷刷地翻页。

“两人交换名字怎么会和美月扯上关系呢?”

“这是我的推论,或者该说是想象。”哲朗也打开啤酒。“你认为从户仓明雄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些户籍誊本,为什么会被撕破呢?”

理沙子点燃香烟,边吐烟边摇头。她似乎不知道原因。

“我之前没有细想,以为那大概是户仓撕破的。我不知道那为什么会在户仓手上,但是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户仓是跟踪狂。”

她侧着头,仿佛在说:那又怎样?

“跟踪狂会翻垃圾袋。”

理沙子似乎没有立刻理解哲朗话里的意思,但是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将香烟夹在指间,张大了嘴。烟从她嘴里冒出来。

“手上有户籍誊本的是香里小姐。”

“不过,他的本名是立石卓。撕破户籍誊本的是他,户仓将撕破丢进垃圾袋里的东西带回家。当然,我想他之前应该也带了很多其他东西回去。”

“为什么香里小姐会有美月的户籍誊本……”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件事的原因吧?”哲朗喝下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