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私下商议(第2/4页)

H.M.鞠了一躬,把全身重量放在他抵在桌面的两个拳头上。他很清楚地看出再继续谈这个问题也毫无用处。法庭里想必有了各式各样没有说出口的揣测,都藏在我们四周那些面无表情的人心里。我首先想到的是,这凶手可以确定是和玛丽·胡弥有关。比方说,是不是在玛丽·胡弥和那一文不名的安士伟上尉之间有什么相当惊人的关系?会不会是那位很现实的艾佛瑞·胡弥打算在可能毁掉一段好姻缘之前,就直捣事件的核心呢?这种假设和每一种状况都相合;可是被告会宁愿把脖子往绞索里伸,而不肯说出来吗?这太不可置信了。我们很理性地面对现实吧:现在没有这种事了,这种骑士精神也太过头了。想必是和玛丽·胡弥有关的其他原因——可是我想那是我们所有的人想都想不到的。而等我们确实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们也都能了解了。

目前H.M.结束了对他证人的询问,那位强势的华特·史东爵士起身做交叉询问。他起先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然后用平静而疏远的轻蔑语调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决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罪?”

有些语调是绝对不能用在别人身上的,哪怕他孤立无助时也一样,就算别的不能怎么样,这也会激起反应。安士伟抬起头来,隔着整个法庭,正视着检察总长的两眼。

“这就像是问人家‘你打扑克牌的时候不再唬人了吧?’一样。”

“你打牌的习惯问题和本案无关,安士伟先生。只要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对方说道,“你究竟有罪还是无罪?”

“我没有行凶。”

“很好。我想你的听力很正常吧?”

“是的。”

“要是我对你说‘安士伟先生’,然后再说‘安士伟上尉’,就算法庭里很不幸的十分嘈杂,你也能分辨这两者的不同吧?”

坐在律师席上的雷金纳·安士伟微微一笑,把眼珠子转了一转。这些让他有什么感想,恐怕没有人说得出来。

“请大声回答。我想你不会有暂时性失聪的病吧?”

“没有。可是问题是,我当时并没有怎么注意。我正在看报纸,用另外一只手接了电话,在我听到胡弥先生的名字之前,并没有怎么特别注意。”

“可是他的名字你倒听得很清楚?”

“是的。”

“我这里有你的供词,第三十一号证物。关于死者可能说的是‘安士伟上尉’而不是‘安士伟先生’这种说法——你有没有对警方的人说呢?”

“没有。”

“可是你告诉我们说,你早在凶案发生的当天晚上就想到这件事了?”

“我当时并没有很认真地想这件事。”

“是什么让你后来很认真地去想这事呢?”

“呃——我就是把事情从头想了想。”

“你在接受预审侦讯的时候提过吗?”

“没有。”

“我想要问清楚的是:这个念头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在你脑子里想明白的?”

“我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什么才让你想明白的呢?这一点你记不记得?不记得?简而言之,对于你这样一个特别的想法,你能给一个好而实在的原由吗?”

“能,我能!”证人大声叫道,像发狂似的挣脱了原先麻木的状态;他第一次让人看来很自然而像个活人。

“很好,是什么原因呢?”

“我知道玛丽在认得我之前和雷金纳很要好,当时在施东曼家里就是雷金纳把她介绍给我的——”

“哦?”华特爵士极其和蔼有礼,“难道是说你相信他们有不正当的关系吗?”

“不是,不完全是那样,只是——”

“你有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们的关系有不当之处?”

“没有。”

华特爵士把头往后一仰,似乎用一只手按摩着脸部,好像要弄清楚一些奇怪的想法。

“那,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你所说的各种证词。胡弥小姐曾经和安士伟上尉来往,其中没有任何不当的问题。因为这个缘故,非常讲理的胡弥先生对安士伟上尉感到极端的讨厌,突然决定要‘把他制得服服帖帖’。他打电话给安士伟上尉,电话却被你接到而误以为他找的是你。你没有带武器去到胡弥先生家里,他以为你是安士伟上尉,就给了你一杯下了药的威士忌酒。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把安士伟上尉的手枪放进你的口袋里,然后(我想你这样告诉我饱学的朋友)还花时间把薄荷精倒进你的嘴里。等你醒过来之后,你的指纹出现在一支你从来没有碰过的箭上,而威士忌酒倒回到一个上面没有指纹的酒瓶里。我有没有很正确地说明你在这件案子里的立场?谢谢你。你真的以为陪审团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