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7页)

“我偷听到洛克和一位费蕾夫人讲话。洛克拼拼凑凑,启了个吓着他的疑窦。没错!而且他怒声开骂,说什么年轻人‘真无情’,他讲的根本不是桃乐丝·洛克。他想的是龙尼·梅瑞克。”

“不过——玛歌呢?”希莉雅问。

“你姊姊,”菲尔博士答道,“捧着个素色(我重复一次,素色)棕瓶回到凯斯华。她打算跟她先生力争最后一次。于是她就……”

“她印了个标签上去,”希莉雅耳语道。

“标签,”菲尔博士说,“戏剧性十足地标出‘毒药’两个字。我觉得我可以看到她捧着瓶子竖在索林前头说:‘你看到这是什么吧?放我走,要不今晚我就喝下。得不到龙尼,我就死给你看。’

“索林·马许不信。

“她已经出尔反尔好几次。她已经威胁过自杀好几次。而且这会儿他还瞧见个假标签用婴儿房里的玩具印刷机印出来。(你还记得吧,我问了他是否知道那台印刷机?)她威胁过后,干脆把瓶子公然摆进药品柜。然后你们一行人——气氛紧绷得好可怕——就迈步走向宽阶宅了。”

菲尔博士的雪茄熄了。他把雪茄搁在立着酒瓶、玻璃杯以及玻璃水罐的小几上。他盯着水罐,讲下去。

“除了命案本身,我们无须摘要当晚的事件。龙尼·梅瑞克在派对里出乎意料地受命扮演布香南医生时,着实吓一大跳。不过他已经涉入太深,无法打退堂鼓。

“派对结束。时钟敲过整点。宽阶宅陷入沉睡了。1点——两人约好同喝毒药的时间——之前许久,梅瑞克溜开宽阶宅前往凯斯华。长外套底下,他穿着在鳟鱼河里弄湿的衣物。

“他脱下长外套,游过壕沟,窜身爬上水管。他可以看到他的受害者——不管当时她是在她套房的哪里。我盘问以后发现,当时所有的窗帘都拉开了,帘子底下就是窗台。他看到她在其中一个房间,穿着黑天鹅绒礼服。

“菲尔博士,”希莉雅说,“那件礼服怎么解释?我们都没见过!礼服……”

“黑天鹅绒礼服,”菲尔博士说,“是要搭配黑天鹅绒房间。”

“嗯?”

“你当然可以了解,你姊姊为什么会跟其他在她之前的女人一样,开业当起算命师吧?那是她歇斯底里、受到挫折,厌弃生活的发泄管道——直到她生命里的一切全部在她对梅瑞克的热情下给淡化给挤压掉了。

“和梅瑞克的感情一旦开始,所有那些全给忘了。范雅夫人消失了。她顾客的资料卡给毁了。门也锁上。里头的房间是那段毁掉她的感情的圣地。那件礼服是她扮演范雅夫人时穿的,而且她就是穿着那件礼服让梅瑞克画下她的肖像。”

何顿瞪眼回看。“他画了——?”

“奶奶熊的!”菲尔博士抱怨道。“你难道没注意到壁炉里烧掉什么?你难道没闻到烧焦的帆布?”

“哎。哎,是有闻到!”

“还有烧焦的木棍——排成长方形,上头附着的可能是布屑?还有磨光木头的断片——给他摔断前也许是画架?那房间有天窗,你知道,朝北的天窗,画家的天窗。所以你才会瞧见我在地毯上搜找画架的痕迹。不过那把天鹅绒垫的大睡椅……啊,算了。”

最后这句话希莉雅好像有意见,不过她转了念。

“你——你刚在讲,”她说,“命案的事。讲到龙尼从壕沟爬出来。还说可怜的玛歌盛装准备赴死。然后呢?”

菲尔博士沉思起来。

“这事儿,”他说,“我们没有活人作证。我只能告诉你们,我觉得房间里出了什么事。

“梅瑞克其实不想动手,你知道。可他已经把自己搞到觉得必须处理掉这个女人的地步,他非得走完最后这步,否则永远得不到桃乐丝·洛克。

“他攥住外头的排水管,穿过那扇从来没真关上的窗子窥视浴室。他看到他的受害者站在镜子前头,手里捧的玻璃杯里是掺了吗啡和番木鳖碱的酒精溶液。他看到他的受害者摆出神气活现但又不挺认真的姿态,举起酒杯喝干了。

“不过他很认真。而且他爬过了窗户。

“他冒的险很小:她的先生喝醉了,打鼾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其他所有人都隔得老远。如果她给那身影吓到——脸孔抽扭全身湿答答——歇斯底里的脑袋会假设他是过来和她同死,所以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只停了脚拿条毛巾抹抹头和手。她指向其他房间——她的卧室以及再过去的起居间,领头走去。他跟在后面。到了卧室,她转身时,他就可以拿起什么武器……

“当然你们猜到是什么了吧?

“从卧室拿出来的火炉用具。是你,希莉雅,说了隔早出现在起居间的黄铜柄火钳。凭空冒出来,凶手沾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