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3页)

“我来这里,是因为汤姆·凯利邀请我跟他来,他不是傻瓜,他知道审判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你在为谁写作?”

“我是一个自由撰稿者,他和我要共同写作一本书。”

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作家,尤其是诗写得非常好,他总是嫉妒她的这份能力,实际上,他非常渴望知道自从慕尼黑一别后,她的生活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零星地了解到一些,她为几家欧洲报纸做了些工作,时间都不是很长,甚至在美国的一份工作他也知道。他偶尔看到她在杂志和报纸上的署名,但写的都是些没有什么分量或者不太重要的东西,主要是宗教方面的杂文。有几次他几乎都找到她在什么地方了,渴望同她一起喝咖啡,但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没有回头的路。

“当我读到教皇对你的任命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她说,“我觉得沃克纳当选教皇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你离开他的。”

他捕捉到了她绿宝石般的眼睛里传递的信息,她正在同自己的感情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就像在十五年前一样。那时他还是一个牧师,为了得到法律学位勤奋苦学,内心焦虑不安但志向远大,同一个德国主教关系非同一般,许多人都说他一定能成为一个红衣主教。现在关于他自己的传言也有,什么他要去红衣主教神学院了,教皇的秘书从教皇宫殿直接提升到红衣主教的位置也不是没人听说过。他想成为红衣主教,成为西斯廷教堂里头红衣主教团的一个成员,坐在米开朗基罗和波提且利的壁画下面,拥有着颇具影响力的发言权。

“克莱门特是个好人,”他说。

“他是个蠢人,”她不慌不忙地评说道,“只是那些好心的红衣主教把他推到了皇位上,直到有一天,某一个红衣主教能够招集足够的支持力量推翻他。”

“什么使你说起话来像个权威人物?”

“我说错了吗?”

他把身体转向一边,好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时他看到广场的周围有一群卖纪念品的小商贩。她暴戾的态度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如同他记忆中的一样,她的话语还是一样地犀利和伤人。她马上就要到四十岁了,但是岁月的增长并没有让她强烈的感情有些许的平息。她的这个性格特征既是他过去一直不喜欢她的,也是最令他怀念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坦诚是一个未知数。他周围聚集的就是这样一些人,他们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出并不是内心真实想法的话,所以在她面前,尽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至少你知道自己站在何地,坚固的地面,而不是他逐渐习惯应付的永久的流沙。

“克莱门特是一个好人,但是被赋予了一个几乎难以完成的任务,”他说。

“当然了,如果罗马教会能够再屈服一些,事情可能就不会这么有难度了。要管理十亿人谈何容易,尤其是要求每个人都接受教皇是地球上唯一不会犯错误的人。”

他不想同她就所谓的教义进行争辩,尤其是在圣彼得广场的中央。两个瑞士警卫,带着羽饰和头盔,高举着戟,从几英尺外的地方大步走过。他看着他们走向长方形教堂的入口处。圆屋顶上悬挂的六顶大钟静静地立在那里,但是他意识到,为克莱门特十五世敲响丧钟的日子已经相隔不远了。这一切使得凯特丽娜的傲慢之举更加令他恼怒和不满。今天的早些时候去审判庭以及现在的同她谈话都是错误的,他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再次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凯特。”他转身要离开。

“混蛋。”

她的这句话声音很大,足以让他听到了。

他转过身,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生气。她内心的冲突都写在了脸上。他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谈话了,你想要做的一切就是告诉我教会是多么地邪恶,如果你对教会是如此地鄙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写作关于教会的文章?去写那部你一直想写的小说吧,我想也许,只是也许,你已经在酝酿了,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过。”

“知道你还在乎我真的是太好了,当你告诉我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我们还需要重复那天的情节吗?”

“不,科林,没有必要,”她退一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正如你所说,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他顿时意识到她内心受到的伤害,但是她似乎很快就压抑了升腾在内心深处的脆弱。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教皇宫殿,现在有更多的人在大声喊叫,纷纷招手,克莱门特还在招手致意,有几个电视采访车正在拍摄这一瞬间。